趙長河悶聲不答,邁開大步直奔城内。
朱雀“哼”了一聲,跟了上去。
劍湖城一直是個比較特别的城市,趙長河上次來這裡就了解過了,此城在朝廷編制上其實隻是個鎮子的規制,完全是因為“旅遊業”導緻的繁華,城市越發擴大,但朝廷卻沒把此城升格,依然是個鎮。鎮上連個衙門都沒有,完全成了各家幫會勢力混居的“法外之地”。
上次趙長河還困惑過,這衙署都沒有,稅收誰管……鎮上的胥吏鎮得住這些桀骜的幫會?
鎮魔司也沒有獨立衙署,不知道出于什麼原因居然把辦公點設在青樓裡。由于時間久了,如四象教等頂尖的有心人多少都猜到了萬花樓是什麼性質,不知本地黑幫們知不知道。
總之這種情形,很武俠,但很不現實。其形成必有緣由,隻是上次沒有更深入去了解。
輕車熟路地到了萬花樓後院竹林,門衛依然是熟悉的門衛,豬頭已經是陌生的豬頭,不出意外被攔住了:“兩位,這是私人竹林,不是談情說愛之處……”
朱雀:“……”
怎麼走到哪裡都被說談情說愛,之前那些搶劫的也這麼說。
不就戴了一樣的豬臉嗎,怎麼就是談情說愛了?
趙長河也沒揭面,隻是悄悄摸出自己的玉牌示意了一下。守衛們瞬間一個激靈,左右看了一圈,壓低了聲音:“見過密使大人。大人有何吩咐?”
啧,看來這牌子級别真高,不是密探,是密使……
朱雀斜睨着他,沒說什麼。這牌子很可能是屬于唐晚妝的獨有牌,見牌如面的那種,這小男人完全沒想過從接牌的那一刻就代表了唐晚妝,壓根不是一個下屬密探。
被大姐姐玩弄于股掌之中還不知道。
趙長河挺着個豬頭做足了密使的派頭:“帶我們進去,現在此地負責人是誰,讓他來見本使。”
說完熟門熟路地直接進了院中,直奔當初唐晚妝住的竹樓。守衛們卻覺得理所當然,飛速去禀告負責人去了。
過不多時一個中年勁裝漢子急匆匆地上了樓,行禮道:“屬下劍湖城紫授衛子才,特使有何吩咐?”
“我要韓無病之事的始末。”
衛子才很是幹脆利落:“他與天義幫的紀以南産生沖突,争鬥之中殺了紀以南,平湖會替天義幫出頭,兩幫合力捉拿韓無病,韓無病終于不敵兩方合力之勢,被迫遁走,天義幫被平湖會收編。”
趙長河第一反應就是這事不對:“收編了?”
衛子才露出一絲笑意:“對……所以紀以南到底是不是韓無病殺的都還是未知之數,說不定就是燕連平幹的。既能栽給韓無病,集合兩幫人馬的力量捉拿韓無病,逼出古劍所在以及韓無病新劍法的源頭,同時又能順理成章地接收天義幫,一舉兩得。”
這是真江湖事,剛剛從王家之事脫離的趙長河與朱雀幾乎同時泛起一種從朝堂到江湖的感受,仿佛換了人間。
但實話說這才是他們更喜歡的東西,起碼趙長河對這類事的興趣遠超高屋建瓴的天下大事。
聽韓無病隻是遁走,真沒出什麼事,趙長河心裡也安了許多,又問:“韓無病隐居閉關,為何會暴露出什麼新劍法,還牽涉到幫會争鬥?是因為在城中出沒引起了别人猜疑?”
“韓無病偶爾出現在城中采購糧食所需,屬于正常現象,他以前在湖畔結廬隐居之時也是如此表現,并無人在意。”衛子才道:“真正暴露的是因為幫趙長河出頭。”
“?”趙長河愣了愣:“怎麼扯上趙長河了,細說。”
“有人散布流言,說趙長河的體格與闊刀不像中原人,說不定是草原奸細,可能是狂獅赫雷的私生子。韓無病正在購物聽見,勃然大怒,與對方争鬥之時暴露出遠超劍廬所學的其他劍法,才被人懷疑他掌握了劍湖之秘。”
趙長河一下就沉默下去。
朱雀看了趙長河一眼,這哥們是真的義氣……本來韓無病隻是跑路又沒死,這事還真未必需要追根究底,這會兒怕是讓趙長河不管都不可能了。
趙長河深深吸了口氣:“陛下當年征戰用的就是這種刀,所謂草原風格從何說起,這種事情也有人信?”
“世上傻子很多的,有人說就會有人信。”衛子才道:“這種流言說不定還涉及更深的用意,屬下前兩天也去信給首座了,如今特使既來,那就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