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河搖了搖頭,隻能說陰錯陽差,要是早沒被洛家假信息騙,估計早點是真會接的,那也就沒有大師兄洛七了。
洛家滅門還真是咎由自取,就算朱雀不滅他,怕是将來遲遲自己知道了也要滅他。也不知道朱雀的屠殺有沒有幾分是因為入宮後查到了當年原委,替姐姐報仇來着?
夏龍淵放任這個皇子的風傳在外,就是懷着滿滿看樂子的惡意,沒他暧昧兩可的态度,别人也不會那麼笃定洛家莊有皇子。
對話這麼久,夏龍淵對太子之死的要事淺嘗辄止不想深談,反而把當年的家事說得事無巨細。與其說是和趙長河聊天解惑,還不如說是借趙長河之口,在和女兒對話……
證明他其實還是真有幾分父女情的麼?不想女兒一直在恨他?正如笑呵呵地說嶽父也是父,并不像是個絕情絕性之輩的表現。
殺太子的事估計是另有内情的了……但估計這個夏龍淵不會說。
本質上夏龍淵不是來為他趙長河答疑解惑的,他為的是女兒。
如果說“對你特别好”“讓你入京不緻抱憾”,可能也有點真意,因為這他媽是個老鄉。但老鄉見老鄉可未必兩眼淚汪汪,他的态度可不好說……以至于趙長河不太敢直接和他談這事。
兩人再度沉默了一陣子,夏龍淵忽然道:“瞎子送你到遲遲身邊,什麼用意?”
趙長河歎了口氣:“我不知道,看上去像我抽的。”
夏龍淵愣了一下,第一次驚訝地轉頭打量趙長河。
趙長河順勢問:“前輩知道這背後的意思?”
前輩……夏龍淵咀嚼着這個詞,忽地微微一笑,收回了目光:“天道死了,世界分崩離析,大道再無所聚,氣運不知誰屬。無數雙曾經的眼眸躲在陰溝裡,看着這個鬥獸場,這個養蠱盅,各自思謀。”
趙長河道:“我們都是投放進來的蠱。挑選不同的氣運,不同的特質,投放成長,到了一定程度……是收割?一種天道或是人道氣運的意思麼?”
夏龍淵道:“你為什麼這麼猜?”
“因為看你的樣子像是正在反抗,并且處于下風,無力兼顧。”
夏龍淵大笑起來:“你之前把我想得惡了,如今卻又把我想得好了。”
趙長河道:“請前輩指教。”
“什麼反抗不反抗的。”夏龍淵笑容收斂,眼眸平淡冷漠:“是我主動在給他們找事。”
趙長河:“……”
夏龍淵道:“你的追求是什麼?”
“回家。”
“……”夏龍淵忽然卡殼了。
趙長河又很想給他一個擺爛就是無敵的表情。老鄉交流不能用表情包真難受。
夏龍淵忽然又笑了:“不錯,好追求。”
趙長河道:“前輩你呢?”
夏龍淵很和藹,仿佛真是在和老鄉晚輩交流:“曾經我的追求是武道巅峰,等到武道到了一定程度,自然又開始想要橫掃六合,一統天下,打下一個大大的江山。如剛才所言,曾經我還在考慮一個帝國的穩定。”
趙長河道:“男兒當如是,這些追求很正常。”
“但衆所周知,這不是終點,上個紀元的神佛之能才是,說得俗氣一點是長生不老,好聽一點是力量的真谛。當你把人世間該做的事都做完了,是否會有‘差了點什麼’的感受?”
趙長河沉吟片刻,搖了搖頭:“有人會覺得差點啥,有人知足吧。當然前輩這樣的豪雄,應當是嫌不夠的。”
“當然不夠,甚至覺得眼下所得,索然無味。那不過是在别人眼中的真人秀,有意思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