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圖道:“多謝大汗關心了。”
使者道:“近期眼見初雪來臨,大汗與皇甫永先戰況愈烈,已經爆發多次大規模攻關,各有傷亡。可汗既然穩定了内部事宜,是否應當參與雁門之戰了?”
巴圖淡淡道:“本汗剛剛打下赫山部,還有餘孽未清……再說本汗年輕,族中騷動得很,怕是很難興起大軍……”
“大汗将傳檄各族,當衆宣布巴圖可汗的正統性,敕封獅王,可汗意下如何?”
巴圖心中大喜,要的就是這句話。
他巴圖名義上是赫雷的侄兒,實際上是赫雷綠了巴圖爹生出來的親兒子。赫雷自己無子,一早就“偏心”這個侄兒,收為親傳,給了鎮族寶物,就算沒有遺命留下,族中耆老都清楚這繼承權本來就該是巴圖的。為什麼叔伯兄弟還能為了個繼承權紛擾不休?
因為大汗借着“戰事吃緊沒閑工夫理會你們的事”的借口,默許别人的争奪。巴圖畢竟不是“親兒子”,也就給了别人争奪的借口。
隻要大汗肯認,所謂的内部騷動就再也不存在,他的地位從此穩如泰山。不僅如此,外部也不敢虎視眈眈了,什麼荒狼部族敢截胡他的糧食?他戰獅部族是數一數二的龐大部族,不是開玩笑的。
更關鍵的是,有了“王”的頭銜,這政治資本就不一樣了。就比如現在烏拔魯頤指氣使,到時候反而是烏拔魯要向自己跪拜。
吃下荒狼部族等于已被默許,後續打算吃虎烈部族都更有把握。
相比于腦袋拎在褲腰帶上的造反,以及虛無缥缈的大夏支援,好像這個更實在。
使者察言觀色,知道巴圖動心,又道:“此外,虎烈失蹤之時,他們族中内部頗有些人猜疑與你有關,此事本使會負責調解。”
巴圖大悅:“有勞尊使了!這正是近期本汗頭疼的事,虎烈被趙長河嶽紅翎聯手擊敗,和我有什麼關系?”
一席酒賓主盡歡,使者醉意微醺,便道:“我先回去休息,明日一早需向大汗複命。若能攻破雁門,可汗何止一個獅王,何不能做個晉王!”
巴圖心中大動,反倒開始關心起使者來,暗道這厮醉醺醺的回去,要是趙長河嶽紅翎摸了過來,說不定要完。便親自扶着使者起身:“本汗送尊使過去。”
說着低聲吩咐左右:“帶一隊精銳護送我和尊使,另外讓人嚴控趙長河的帳篷……不,幹脆抓了。”
巴圖在自家營地,率着數百人,團團圍着自己和使者送到貴客帳篷,直到帳篷之外才停下了腳步,示意兵馬将帳篷團團圍住,自以為絕對安全了,才對使者笑道:“那就不打擾尊使休息了。”
使者醉醺醺地揮手。
巴圖轉身離開,剛剛走開幾步,刺骨的寒意從心中泛起。
下意識轉頭一看,月下紅翎飛刺而來,數個時辰之前剛剛救下自己的身影,此時卻是追魂索命。
“他們果然來行刺!”巴圖抽刀大喝:“護駕!”
一群親衛早有準備地圍攏在前,嶽紅翎踏在一人肩上,如鷹擊點殿,居高臨下地再度一劍刺向巴圖面門,月色之下清晰可見眼裡的殺機猶如實質。
“她想殺的是我……”巴圖心中泛起這個念頭,哪敢撄其鋒銳,飛速後撤。
無數士卒從周遭湧來,就連使者帳篷周遭的護衛都下意識往後方堵上嶽紅翎的退路。
使者也站在帳外看,喝道:“你們都去,幫助可……”
話音未落,黑暗之中一把闊刀如同從影子裡“長”了出來一樣,無聲無息,無形無迹,連風聲都沒有帶起。
整個空間仿佛凝滞了一樣,無風無月,隻有無邊的黑暗、血戾,與死亡。
血煞刀法繼“神佛俱散”“天地無我”之後,在玄關八重才能使用的第三式絕學:“地獄如是”。
直到刀都到了咽喉,使者才忽地醒覺,飛速拔刀想要招架。
卻隻見一雙血色的眼眸,在黑暗之中猶如惡魔的凝視。
震怖之意湧上心靈,使者握刀的手都僵了少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