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其實雙方所求未必沖突,所以睜一眼閉一眼。
天榜人士沒有一個好相與的,真以為會被騙得團團轉可就錯了……不知道三娘心中是否有數,多半是有的吧,畢竟三娘加朱雀也不是好欺負的,嬴五也得慎重對待,大家各有默契。
嬴五忽然道:“剛才說到我們的生意比較特殊……可能趙公子不知道,我們和趙公子挺像的。”
趙長河:“哈?”
你這萌萌哒的胖掌櫃模樣,哪點和我像了?難道都和四象教有淵源嘛?
卻聽嬴五悠悠道:“很早以前,我和幾個兄弟起家,做的是沒本錢的生意,豈非和趙公子山寨之時相合?都是匪類嘛……”
趙長河:“……”
“再後來,秘境争奪,武道崛起,大家漸漸從奪寶的生意開始追尋上古之秘,足迹遍布塞北江南,說白了不也與公子如今之路暗合?”
趙長河暗道這個其實不能算,無非是武道追求殊途同歸,最終指向的總是那些東西。你們對人間事不太在意的中立态度,其實和夏龍淵更接近一點。
結果就聽嬴五續道:“或許公子以為我們中立,情報信息給錢就賣,這個有點誤解。我們在塞北的所有據點,包括三娘的在内,可從頭到尾沒有對胡人賣過大夏軍情,更别說糧食軍資,反過來倒是有的,公子自己受益過,應當清楚。”
趙長河這回還真愣了一下:“别告訴我五爺居然有大夏歸屬心?”
嬴五啞然失笑:“說的什麼歸屬……說句不好聽的,夏龍淵的所作所為,配讓本座有歸屬麼?”
說到這裡,眼眸終于有了些不屑的諷意。公然臧否天下第一,尤其那還有可能是對話者的爹……屬于匪類出身的天榜中人應有的桀骜終于隐然綻起。
卻又很快收斂,變得笑呵呵的:“君視民為草芥,民視君如寇仇,不外如是。歸屬什麼的,聽着膈應,切莫提起。”
趙長河無語道:“那五爺這是……”
“人之所以為人,那是有感情的。”嬴五神色柔和,慢慢道:“我們兄弟起家,那就永遠是兄弟。便如三娘是結義兄長之後,兄長已逝,她愛信奉什麼那就信奉什麼,我不在意,若要離開,好聚好散。”
趙長河的神色微微變了。
這是一位天榜?至今所見的天榜,還沒有過這麼有人情味的,即使老崔都沒有,老崔對家族利益的重視勝過一切,其他方面很冷漠的……
何況你自稱生意人,不是出名的重利輕義麼……
趙長河簡直聽出了自我懷疑。該不會就是說說好聽而已?
可是一位天榜,也真沒必要跑自己面前來聲情并茂地演戲啊……
“我們生在這片土地,自然沒有去幫外人的道理,人之有情,無非如此。”嬴五再度舒服地靠回椅背,淡淡道:“但夏人之争,你殺我我殺你的,就别說本座看笑話,絕對中立,情報誰出價就賣誰,無論對方是皇帝還是反賊,關我屁事。你若覺得我像夏龍淵,倒不如說我像博,他們神殿對部族之争也這态度。”
博,或者不用單字那麼别扭,用兩個字叫博額。這是大薩滿的稱謂,不是名字,草原語這個職業就叫博。普通薩滿也會被人尊稱為博,那是給面子擡轎子,真正公認的博,隻有一個。
天榜第二,大薩滿博額。
按這麼說倒還真有點接近,當然本質可能還是不太一樣。
“好了,寒暄完畢。”嬴五笑眯眯道:“感覺趙公子對我跑來說這些很不可理解……但請記得我們是生意人,說這些無非是為了讓客戶心裡有個底,雙方有基本了解才方便合作。隻要把你腦子裡不知哪來的天榜認知抛開,這就是很正常的生意基礎而已。”
趙長河總算醒過神:“五爺的意思,有大生意想找我談?”
“不錯。”嬴五笑道:“說到情報組織,我們本質不算。隻不過我們追尋秘境需要大量信息收集,這個過程中積攢了大量其他無關秘境卻也有意義的信息,便拿來與人交換所需的信息或者金錢資源,又可以用所得金錢購買秘境信息,形成正循環,久而久之演變成了現在的樣子。但歸根結底,我們隻是沖着秘境。”
趙長河颔首道:“這點在下大緻有所了解了。”
這也是嬴五不像其他搞情報的那麼嚴肅或者陰森的原因吧,他們本質就不是搞情報的……
“所以我們真正的生意,是秘境的信息,或者索性就是買秘境本身。”嬴五道:“從古劍湖到黃沙集,趙公子給我的印象是對于秘境之寶有興趣,但對秘境的歸屬沒有興趣。而對我們來說,秘境裡的東西,我們可以不要或者隻需要一些特定之物,要的是秘境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