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河?早走了。”郡中晃悠未散的江湖漢們奇怪地打量這個白衣劍客:“這都啥時候了才來,仗都打完多久了,來幹嘛的?”
鷹霜:“……可知他去了何處?”
“我們怎麼知道……據說剛打完他就走了,連崔元雍找他喝酒都沒找到人。”
如果讓趙長河聽見,就會知道很多古早武俠走哪都得擔心刺殺是多不靠譜的一件事……殺手從來不是怕對方有多強,隻要你的行動軌迹有迹可循,那再強都能想辦法蹲死你,最煩的就是目标居無定所,世界之大根本找不到人,等收到人在哪的消息,趕過去又不見了。
其實很多惡人逍遙法外也是這個原因,古時的信息條件,太難了。
這時候在滿天下想殺趙長河的何止鷹霜,被家主安排主持殺趙長河事宜的王道中更是氣得冒火。此前聽說他在京師,趕過去慢一步,等知道他名震塞北,打算讓雁門裡的王家人搞點事,人又沒了。
鷹霜也一樣。
從路人身上探不到消息,他隻能無奈地走向了雁門郡某賭場。
他們慣常和嬴五的人合作交換情報,以前都好端端的,這次不知道怎麼忽然不講信譽……樓主已經替自己去找嬴五交涉了,據說沙七已經被撤職。可聽說沙七是嬴五老兄弟的少爺,嬴五多半會護着,撤個職不痛不癢,換個地方不又起複了?
話說回來,這可能也就是因為這種少爺任性妄為,換個正常負責人應該不會那麼神經病,還是在這邊賭場問問好了。
打開賭場的門,鷹霜正待問問你們負責人在哪,眼睛就直了。
沙七滿臉紅光地坐在莊家位置上搖骰子:“買定離手,買定離手了哈!”
這真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在江南晃蕩了三個月的鷹霜勃然大怒,沖了過去揪住沙七的衣領子:“沙七!你還敢在這!”
結果沙七比他還生氣:“我從好端端的劍湖城,被調到這鳥不拉屎的邊塞,還不是被你坑的?你居然還敢來罵我?”
鷹霜簡直氣笑了:“我坑的你?”
“當然啊!”沙七理直氣壯:“他離開本來就是往南走,我隻是提供方向又沒有派人跟蹤!你們聽雪樓以前也圍追堵截過他,難道不知道人家會繞路?兄台!你才是他的對手,該熟悉他習性的人是你不是我!最後被他故布疑陣繞沒了,反害我被五爺罰,我冤不冤呢我!”
鷹霜明知道這厮強詞奪理,如果真是往南,沿途總是有線索的,不至于這樣兩眼一抹瞎什麼消息都沒有。假如當時他往北,無論如何也會聽說趙長河揮灑京師,又怎麼可能完全沒下落?
但嬴五護着,他們聽雪樓還不想和嬴五翻臉,隻能冷冷道:“那這次呢?他又是往哪走?”
沙七很是驚奇:“你坑了我,還想我繼續告訴你?”
是是是,我坑了你。鷹霜面無表情:“我的金子白給的?”
“哦,這倒也是。”沙七歎了口氣:“看在金子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計較了。這次趙長河去的是北邙,絕對沒錯,你要是去了找不到人可别又說是我亂指路。”
鷹霜冷冷轉身:“若再有誤,你我兩家從此決裂!”
“等等。”沙七喊住他,遞過一把匕首:“這次大家鬧得誤會不好看,也别計較了,禮物收着,交個朋友。”
鷹霜跟不上這種跳躍思維,很是無語地接過匕首,發現材質挺好,寒光隐隐,倒也不禁有幾分喜愛:“此匕何名?”
沙七很是鄭重地告訴他:“沙匕。”
鷹霜哪有閑情品味這裡有點啥,急匆匆去了北邙。
等到了地方,倒是确實發現有人生活的痕迹,在寨主屋中還可以看見趙長河抛棄的舊衣服,這回還真沒錯。
隻可惜人去寨空,别說趙長河了,連個小喽啰都沒留下,想抓個人來逼問都找不到,不知道集體轉移到哪去了。寨中空餘風雪,一片死寂。
鷹霜踟蹰踏在厚厚的積雪上,到處梭巡,試圖找到一點線索。忽地腳下一虛,“咔嚓”一響,栽進了陷坑裡。
好在人榜刺客自有手段,人未落坑,已經半空換氣,騰身而起,險險躲開了已經快結成冰的潑尿機關。
“誰他媽在這種演武場邊上都挖陷坑,趙長河你是不是有病啊!”刺客仰天長嘯:“别讓老子找到你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