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晚妝一陣恍惚,好像回到了當時初見,崔元雍帶着妹妹來見自己,小姑娘興緻勃勃地要加入鎮魔司,說這活兒很刺激。自己哪肯随便收崔家嫡女來做鎮魔司這種腦袋提在褲腰帶上的活計,心念一轉,就把她忽悠去了北邙。
時光荏苒,人事全非,卻又聽見她說出這句話。
唐晚妝道:“怎麼,你還是覺得刺激?”
“因為我需要成長。”崔元央認真地看着她:“很多人說我必是趙大哥的妻子,因為是最名正言順的,有父母首肯,有媒妁之言,有天下之約,一旦約成,順理成章。但無論是爹還是我,其實心中反倒是虛的。”
唐晚妝來了興緻:“哦?”
“因為我們毫無優勢。”崔元央道:“是不是很可笑,跨州連郡的清河崔,天榜第九的嶽父,取之不盡的資源,毫無優勢。因為趙大哥不看重這些……這真是個煩惱,他若看重這些,我可能就沒有那麼喜歡他,終究不過一介俗人;可他不看重這些,我覺得他很了不起,可自己的優勢卻沒有了。”
唐晚妝眼神有點變了。
其實和自己這邊也很接近的,最大的優勢可以做皇帝,他不在乎。于是你能給他什麼?
“家世還是有用的,我能成為他的助力,但那樣的話,清河崔的意義大于崔元央了,我不高興。”崔元央低聲道:“我希望他在陷入某些困難的時候,會想起,啊,央央可以幫我什麼,而不是崔家能帶來什麼。現在的我可以麼?我一直隻是他的小累贅。”
唐晚妝:“……”
“我想加入鎮魔司,既能斬奸除惡、增長見識,也能養我崔家浩然紫氣,提升修行。我不需要像首座這麼厲害,隻要在他需要的時候,我可以拔劍而起,成為臂助,就像當時在琅琊。”
抱琴抱着膝蓋坐在一邊,打量這個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小姑娘,暗自撇嘴,小小年紀,滿心都是怎麼和男人在一起,不害臊。
還有啊,你說這個,豈不是把自己的内心剖給了情敵,你面前這位唐首座隻會笑你無謀少智,怎麼肯幫你找存在感?換了是我抱琴,必然打發你去一個清水衙門養着,除了喝茶遛鳥沒事可幹,養廢了最好了……
正這麼想着,就聽唐晚妝道:“好,此間事了,央央就去鎮魔司報到吧,我給你安排一個正式身份。”
崔元央來了精神:“什麼什麼?”
唐晚妝認真道:“緝盜司,負責緝拿盜賊、劫匪、殺人越貨、尋釁仇殺之類事件……先從副主事做起,熟悉之後再看看是否能做主官。如果真的做得好,修行也上去了,那重案司也未嘗不能做。”
抱琴目瞪口呆,您還真培養啊?
崔元央果然大喜,問道:“那重案司是幹什麼的?”
“謀逆要案、或者涉及強者的重要刑事案,對手主要會是胡人、世家、魔教……從年紀上,說不定有朝一日,你的對手會是夏遲遲。”
崔元央眼裡閃過極度有趣的光。
這個好玩!
她一本正經地站起來對唐晚妝行禮敬茶:“參見首座。”
唐晚妝接茶,心中忽然有點虛。
将來換個場面,不知道你會敬茶還是潑茶哦……
她幹咳兩聲,轉向了正事話題:“央央,這次楊家壽宴,你們崔家知道什麼情況嗎?”
崔元央道:“隻知道廣邀了不少名醫,說是楊伯伯修行出了點狀況,涉及神魂,一般大夫治不了。我這次前來也是帶了河北有名的名醫過來的,看看能不能幫上一些忙。”
唐晚妝沉吟片刻,問道:“不知元央能掌握清河劍麼?”
崔元央自然不會說自家的劍還處于半睡半醒的狀态,現在是崔元雍在溫養。隻能回答:“不能徹底掌握,但還是挺熟悉的,清河劍和我還挺要好的。”
唐晚妝一聽就知道,大約皇甫情和趙長河談論中的清河劍岔子估計快好了,而其中崔元央深度參與,可能有大量相關經驗。
“若是如此……”唐晚妝想了想,失笑道:“他們想撇開我們做這件事,怕是不太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