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第8頁)

  趙長河看了他一眼。

  明明是個外表儒雅、五柳長須、挺英俊有氣質的一個和煦中年,可配着這周邊場景,怎麼看都有種森冷之感。

  趙長河悠悠然吃着小菜,頭也不擡:“隻是路過,很快就走,出門在外哪有什麼講究?翟兄日理萬機,本也不合打擾。”

  翟牧之好像完全不知道他剛剛才說“翟牧之沒資格讓王某巴巴地拜見”,笑得極為爽朗:“既是王兄來了,那什麼萬機也及不上王兄一根頭發。來人!上菜!”

  随着話音,門外流水般端進菜肴。

  趙長河坐的隻是普通小方桌,菜肴隻夠放幾道就滿了,仆從們就端着其他菜站在邊上伺候着,端得穩穩的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菜色上多半也是需要多少多少珍禽才能湊出一點心肝的那類,趙長河想起了沿途一路的荒蕪。

  世家豪族和民間之苦,曆來都是兩個世界。

  其實崔王楊唐等各家多半也沒好哪去,不過都沒做得這麼明顯,起碼不會刻意去表現。王照陵當初宴請潛龍,酒席上菜肴雖佳,也就讓人覺得有錢人家就是這樣的,沒到感覺很過分的程度……可能是他們家已經過了這種有點暴發戶嫌疑的格局了。

  但骨子裡其實差不了太多,看翟牧之對王道中的态度就知道,一路人。

  法癡等人跟着彌勒造反,起碼最初并不是全被忽悠的……那是真有造反之理,彌勒教裡也有人物。各地的山賊盜匪,也未必是真要做賊。當初薛蒼海結寨巫山,教衆如軍,磨刀霍霍,他是真在等一個機會。

  世間類似法癡薛蒼海的有多少……

  所以趙長河雖敬重唐晚妝對帝國的忠誠和安定世間的願望,内心真正同意的卻是朱雀遲遲她們的造反有理,希望唐晚妝解甲歸田去,這點也從沒隐瞞唐晚妝,她是知道的……晚妝沒肯真正給他,看他傷快好了就跑得飛快,說不定這才是主因。

  對哦,之前怎麼沒想到,這才是主因啊卧槽……

  心中閃過這些念頭,口中正裝着一副見多識廣的樣子,淡淡道:“翟兄這樣讓我很難辦啊……”

  翟牧之笑道:“怎麼?莫非嫌翟某款待不周?”

  趙長河搖了搖頭:“王某是去苗疆那可是要準備吃苦的,要是被翟兄養刁了胃口,舍不得去了怎麼辦?”

  翟牧之撫掌大笑:“王兄多慮了,你這樣的人,到哪裡也吃不了苦。”

  “哦?”趙長河道:“翟兄對苗疆很熟悉吧?那邊的宣慰司好像是翟兄在管?”

  “并非直屬,并非直屬。”翟牧之笑道:“當然如果王兄要去,翟某這邊還是能有點作用的。”

  趙長河故意問:“王某在弘農鬧出了點事,翟兄不怕惹一身騷?”

  說是弘農之事,其實本質是王家反意畢露,他翟牧之還這麼親熱,是想幹什麼?

  翟牧之仿佛聽不懂似的,笑呵呵道:“誰家沒點罪過之事……以後王兄給楊家賠個不是,說不定就過去了。鐵打的琅琊王,誰還能真跟王兄過不去?”

  趙長河微微一笑,舉杯示意:“那就請翟兄有機會轉圜一二了。”

  “好說,好說。”翟牧之舉杯碰了一下,笑問:“王兄去苗疆,所為何事?可有需要翟某幫忙之處?”

  “也就是認識認識西南土司,看看能否拓展一點家族生意。翟兄若能牽線搭橋,那就再好不過。”

  “好說。”翟牧之遞過一塊腰牌:“王兄持我腰牌去西南宣慰司,他們總會給幾分面子。”

  趙長河接過腰牌,笑道:“翟兄這個人情,我王道中記下了,以後若來琅琊,王某必竭盡所能款待。”

  李肆安差點沒噴出一口酒。

  卻聽趙長河話鋒一轉,看似閑聊般問:“話說王某此來路過巴山,本想去拜訪一下時無定,結果發現劍廬沒人了,這怎麼回事兒?”

  “這事我們也在調查,劍廬不知何時靜悄悄的人去樓空,巴蜀愕然,沒人知道怎麼回事。”翟牧之笑道:“其實也不稀奇,如果發現了某個上佳的秘境作為宗派根據地,舉派轉移換地方也是正常的……如果過些時日,劍廬弟子又出來行走江湖,自然就真相大白了,這種事情不值得花什麼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