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真是福星。
不過此刻趙長河并不知道,一路離開蜀郡,路上和李肆安并辔而騎,交換意見之時都覺得翟牧之的态度十分正常。
“正常世家子的交誼,王道中來了,他肯定是要表示一下禮節的。”
“嗯,就是這暴發戶姿态,真有點那啥……”趙長河蛋疼地吸着牙:“剛才吃了幾口,是不是吃了我一年收入了……哦不對,我特麼沒薪水。”
“呃……”李肆安斟酌了一下,還是道:“其實你是有薪水的……你好像是鎮魔司密探,級别還很高,僅次于首座。”
趙長河:“去哪領錢?這起碼拖欠我一年薪水了。”
李肆安目不斜視地看着前方的路:“領薪水的話,可要認首座是上司,你确定嘛?”
趙長河大喜:“還有這好事?”
變态還是你們變态,李肆安翻了個白眼,懶得跟他扯這個,轉而道:“他這個倒未必是暴發戶姿态,而是習慣了,都是這樣做,并且也覺得王家崔家也是這樣做的。”
趙長河道:“他的官聲如何?我看百姓對他的畏懼簡直是到了骨子裡。”
“敲骨吸髓,極為嚴重。”李肆安道:“不說别的,單說前幾個月,大冬天的強征役夫掘渠,都不知道死了多少人,蜀地一片哀鴻。上報朝廷,倒還是一個民生大利,頗受嘉許來着。”
趙長河默然片刻,忽然問:“神煌宗如何?”
天下最強宗門神煌宗,就在蜀地峨眉。
不知道這些正道強宗對于官府行為怎麼平衡,他們行俠仗義會不會去割狗官腦袋?目前來看,好像是和光同塵,所以叫“正道”嘛。說白了歸塵對王家也差不多。
司徒笑那性子,估摸着是看不下去這種事的,自雁門一别,再也沒聽說過司徒笑的消息,說不定與此有關?自我禁足這一類的,或者跑更偏遠的地方去了。
李肆安搖頭:“不知道,神煌宗号稱天下第一宗,但其實很是低調,除了嫡傳弟子司徒笑有行走江湖之外,很少聽聞他們的消息。”
“怎麼也和劍廬一樣,不對外交流嘛?”
“巴蜀之地,習性大多如此……”李肆安道:“何況對厲神通來說,他鎮西南百寮的意義會更大一些,更少涉足中土之事。”
趙長河道:“我們此去會不會路過峨眉?我受人之托要給厲神通帶點東西,但之前事情太多,實在沒有辦法往這麼遠的地方跑。這次到了巴蜀,恰好去見一見。”
李肆安道:“好幾天路,選擇峨眉那一條便是。你帶的什麼?”
“一壺酒。”
李肆安:“?”
你這邊一大堆麻煩事,居然還有心思就為了給人送壺酒?
趙長河道:“已經很是慚愧了,拖了好幾個月。老實說這次如果不是順路,我都未必會想着去一次,多半會等事情做完了回程之時才去……有時候想想,初出江湖那會兒隻為一諾千裡奔波的意氣好像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弱了好多,真不如無病。”
李肆安笑笑:“焉知今日韓無病如何?江湖歲月催人老,一大堆事壓在身上,誰又能永遠少年。”
趙長河目光熠熠:“事情總有做完的時候。我也相信今日的韓無病,還是韓無病。”
正這麼說着,天上忽起金光。
兩人訝然擡頭上望,亂世書降下新篇:
“四月,立夏。”
“韓無病于雁門時,察覺聽雪樓刺客探聽友人信息,千裡追索,由冬至夏,搜尋五月,刺聽雪樓刺客鷹霜于劍閣棧道。未竟全功,鷹霜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