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臭烘烘的,看你嫌不嫌棄。
趙長河當然不嫌棄,都快心疼死了,亂世書上寥寥幾筆,聽着飒爽熱血,親見才知道那是怎樣的“生死同歸”,怎樣的“浴血突圍”。
她身上到處是傷,細數怕是有幾十道深淺不一的傷口,其中最深的在左肩,都能看見肩胛骨了。
渾身跟個血人一樣,那不是别人濺的血,大部分真是她自己的。
劍出一瞬,生死遽分,所謂的江湖風雨,那是真正把腦袋挂在褲腰帶上。
這樣失血,還在策馬奮戰,如果趙長河不來,說不定她一個人還能繼續負傷逃進叢林,在大肆搜山追捕之下搞出荒野求生的驚險傳奇。
她的實力進步得快……怎能不快?
但這樣的進步,其實很透支身體的。
一身的暗傷隐患,可能人到中年就會發現身體哪哪都不對勁,對于武道進步來說,可能最多支持她到二重秘藏,再往上升的餘地可能就沒有了。
如同江湖上最後的落日餘晖,終究要沉入海底,再也看不見光芒。
嶽紅翎小門小戶出身,又不像自己背着瞎子指引這樣的上古緣法,靠着早年闖蕩江湖得到的一點秘境機緣打拼到今日,真的了不起……更了不起的是,她初心未改,自始至終都是行俠人間,做着最讓趙長河向往、卻又諸事纏身做得很少的事情。
像她在替自己圓夢一般。
說是希望她的心能駐留下來,但趙長河從不願宣之于口,那時候洗手做羹湯的嶽紅翎,還是不是自己夢中的嶽紅翎?
不知道……
趙長河隻是默默輸出回春訣,小心地替她愈合傷口,最後停留在心髒處慢慢調理。觸手的柔軟溫潤,根本沒心思去感覺。
“聖、聖女?”幾個伏路的小姑娘從草叢邊鑽出腦袋,驚詫地看着自家聖女跟丫鬟一樣替人牽馬的樣子,而原以為被聖女帶進帳的男人正抱着大家前些日子認識的嶽姑娘,摸得舒爽無比,聖女那臉色臭得簡直像是剛剛吞了幾個臭鴨蛋。
“聖什麼聖,剩餘的剩嗎?”思思沒好氣道:“别摸了,前面要到山寨了,外面可是有漢子們守着,你要讓他們看見這模樣嗎?”
趙長河閃電收手,整個人把嶽紅翎包在懷裡,看那模樣是連受傷破損的衣服都不想被人看見。
思思憤憤然抽了下馬屁股:“駕!”
三匹馬沖進了山寨。
……
喜洲鎮上,時無定神色陰沉地看着帳中一群異族土司和自家的劍廬弟子:“誰能告訴我,嶽紅翎為什麼會在大理?”
雷傲等人面面相觑,沒有人能回答這句話。
剛剛傍晚,駐紮喜洲的宣慰使遇刺,人們都看見一襲紅衣閃過,甚至劍廬弟子還交過手,被人跑了。
當劍廬全力在喜洲範圍搜尋嶽紅翎的蹤迹時,幾個時辰後,身在大理的宣慰主使遇刺。
喜洲和大理再近,那也不是能瞬移的好嗎!
實際嶽紅翎抵達大理的時間還更早,發動刺殺必是在黎明之前、夜色最深的時候。亂世書說的是嶽紅翎刺殺“事敗被困,突圍而走”,在突圍的過程中大約是觑準了藍天闊自以為得手的松懈機會,斷然不計生死地反殺,這個過程必然是需要一段時間的。
所以這是嶽紅翎傍晚在喜洲殺了人,馬不停蹄地連夜穿過整個洱海趕到大理,在劍廬弟子的全力搜索之下一路策馬狂奔都沒有任何人發現,還能不需要考察時間就直奔一個合适的埋伏點,再以全盛狀态進行一場對人榜十一的刺殺與反圍獵的操作……
這嶽紅翎是神仙嗎?
雷傲終于道:“你問我們,還不如問問你們劍廬弟子,之前交手的那個到底是不是嶽紅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