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河不知道,夏遲遲連出海的行程裡都在抄書,至今沒抄完……或許尊者是同意夏龍淵說的“沉靜不足”,刻意磨煉,再讓她靜心一點吧……
而唐家的船也是有着光明正大的出海理由。
在這次廢漕改海的提案之中,唐晚妝由于當下的時機不合适而反對,唐家大部分人倒是支持的,連唐不器在這事上也難得地沒有做姑姑的跟屁蟲,因為這對家族有利。管什麼不是時機、對大局不利,誰特麼跟姑姑一樣滿腦子忠君報國為天下,咱們可是世家。
然後唐不器就被姑姑揍回姑蘇去了。
海路運輸因為漕幫作亂暫時沒開啟,對外海貿這塊唐家倒是很早就一直有嘗試在做的,隻是規模不大,嘗試性質較濃。其中海天島那個叫蓬萊的小國,唐家也曾有過少量往來。
這一次唐不器回姑蘇,直接就開始操持新一輪的對蓬萊出海。本以為姑姑會生氣,結果姑姑來的信上說的是:“長河要出海,你安排一下。”
唐不器那一肚子草泥馬呼嘯而過,簡直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我們要開海,你反對。你家趙長河要出海,你忽然就不反對了,我們這時候反而很有用了對不對?可以讓你在情郎面前獻寶,“早有安排”對不對?
以至于趙長河來要船的時候,唐不器臉都是臭的,從頭到尾都懶得跟趙長河說話。
趙長河躺在甲闆上回憶唐不器那臭傲嬌的表情,至今都想笑。
“趙公子,太陽快落山了,夜裡風大,還是入艙的好。”唐家船長出艙喊。
船長叫唐恩,屬于放在中式奇幻故事裡經常可以用來做主角的名字,放在大航海的背景好像也挺合适。他是唐家的家生子,從事海上生活二十餘年,有極為豐富的經驗,所謂海天島他也是去過的。這次正好以正當的海貿理由過去,和此前李肆安的意義類似,便于遮掩趙長河的存在。
趙長河笑道:“船既然不懼風浪,我也不懼。倒是真沒想到,唐家的船這麼強了。”
這是真正的大海船,趙長河對此不内行,也不知道噸位啥的,但真的很大,并且很穩,看着就讓人安心。後面還跟着小一号的船隊,一次航運不知道有多大的利潤,難怪唐不器都不聽姑姑的了……
唐恩道:“也是趕巧,去年這艘姑蘇号還沒完工的,上半年剛剛試航,這就正式用上了。”
趙長河問道:“方位怎麼定?司南?”
“這就複雜了……工具的話,主要借助量天尺和羅盤針路配合,測量星辰的高度角等等。還需要觀察天文、風向、潮汐……沒個十年的跟船經驗是不敢盲目出海的,最多順着陸地沿岸航行。”
趙長河點點頭,歎氣道:“隔行如隔山啊。”
其實感歎的不是武學和航海的隔行,而是感歎自己當年是文科生,這種大航海時代的開啟好像自己裝不了任何逼,土著的航海經驗和科學知識都能把自己吊起來打。
唐家在這方面還不是頂尖的,王家可能更強。
說來自己的思維也已經很不現代了,之前還被瞎子教育了唯物辯證……包括這出海事宜,自己滿腦子都是藥物材料武學秘境,而唐恩他們奔着的是各種香料樹膠金銀物産,以及全新的作物種子,腦回路已經徹底不是一挂的了。
在全民崇武的時代,文明依然是不可阻擋地在發展,隻是平時視角關注在這方面太少了,已經被武道思維同化。
趙長河覺得有點沒面子,虧自己以前還是看春秋的……
他努力為自己的武道思維找補:“那有海盜嗎?”
“早年不多,偶爾有見。這幾年開始越來越多了,不過不會出現在這近海處,多為遠海島嶼周邊出沒。”唐恩指了指後方:“我們可是數千人的船隊,強弓勁弩無數,不怕。”
趙長河敏銳意識到這裡有點問題:“為什麼這幾年越來越多?你們海貿的頻率變高了麼?還是出遠海的漁民變多了?”
“我們沒有,别人未知。”唐恩道:“海貿利潤高,卻不是誰都能做的,能出遠海的船就是天塹,翻了一次别說血本無歸了,命都沒了。如果有人加大了海貿頻率,那隻可能是王家,說不定這幾年積累,富可敵國了,才悍然造反……”
确實王家造反也應該有經濟上的相關因素,往常在這方面的思考确實少了。
趙長河沉吟道:“換句話說,海盜也主要是在給王家添堵?會不會有刻意針對的組織?”
“這我們就真不知道了。”唐恩道:“小姐倒是分析過,如果有組織的話,隻可能是那個人……”
趙長河心中浮起了一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