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元央從蓋頭下面看出去,趙長河的腳就在面前,也不倒酒也不揭蓋,不知道擱那研究啥,忍不住探頭,跳了一下:“喂!我在這裡!”
趙長河忍不住笑:“你要幹嘛?”
“揭蓋頭啊!”
“我說别人新娘子都含羞帶怯地坐在床邊等人揭的,哪有你這樣揪着人揭的?”
“人家那是婚前見都沒見過夫婿,在那忐忑等着摸獎呢!”崔元央一點都不吃那套,直接趴在他背上抱着:“我們要這樣幹什麼嘛,再磨蹭我就自己揭。”
趙長河想想也是,問道:“這個玉如意幹嘛的?”
說着“自己揭”的崔元央臉上卻又不自覺地紅了:“就、就是挑蓋頭的。”
“啧,有錢人……我以前聽人說用的秤杆……”随着話音,一把玉如意從蓋頭下方探了過來。
崔元央心中“咚”地一跳,之前婚禮都沒感覺、被他擡着轎子進洞房也沒感覺,還催着揭蓋頭來着,結果當如意探入,忽地就安靜了下去,一種又羞恥又甜蜜的感覺不知不覺地湧遍心田。
原來這就是嫁人呀……
怪不得說是秤杆,真有一種如同貨物被稱量的感受。崔元央忽地在想,還好有當初那次離家,認識了他,于是從頭到尾都是自己的選擇,不像哥哥嫂子那樣,婚前連見都沒有見過,隻能用一支如意挑開,期待斯人能如己意,像是開獎一樣。
在小丫頭胡思亂想之中,蓋頭揭開,光線暖暖。崔元央順着揭開的光線也順着擡頭,兩人的目光對在一起。
無論之前有多少搗亂,多少出戲,到了這一刻忽然就變得很是安靜,雙方都能聽見對方的心跳,看見對方眼中的喜愛和微笑。
受限于家教與實力因素,崔元央出門不多,兩人相處确實是極少的,但這一刻卻好像有無數場面在兩人心中浮光掠影地閃過,那時的天真和愚蠢,那時的弱小與豪情。凝固在如今的燭火裡,告訴人們擁有一段共同的記憶是多麼美好與幸運。
兩人的喉頭同時下意識地動了一下,旋即一起笑出聲來。
趙長河轉身倒好兩杯酒,遞給崔元央一杯:“來。”
崔元央臉紅紅地接過,兩人無師自通地手臂交纏,低頭喝酒。都感覺不出酒味兒來,總覺得滿滿的都是糖。
一杯酒落肚,崔元央臉上更是滾燙得像是發了燒一樣。趙長河笑眯眯地從她手裡取走杯子放在一邊,突然襲擊在她臉上啃了一下。
崔元央揉着臉蛋,幽怨地看着他。
趙長河再按捺不住,一把将她橫抱起來,放在一邊的軟榻上。
崔元央本能地有些緊張,伸手揪着他的袖子,簾帳滿滿滑落閉合,遮住了外面的燈火。
嶄新的才穿了一兩個時辰的婚衣被慢慢解開,露出裡面鴛鴦戲水的小肚兜。男人慢慢地把玩着,崔元央咬着下唇看着男人的表情,忽然喊:“趙大哥……”
“嗯?”
“……沒什麼了。”
其實崔元央想說,我這兩天懵懵的傻樣子,或許有一半是做出來的,你會怎麼想……但話到嘴邊卻又覺得不用問。趙大哥那麼聰明的人,未必不知道的……他喜歡這樣,那就這樣吧,做你一輩子的小丫頭就是了。
反正不老藥都吃了,還說那些幹什麼呢……
衣裳漸漸剝落,雪白的兔子縮在大熊身下,微微仰着螓首,眼波漸漸迷蒙。
恍惚間看見了天空,看見了間隔悠遠的過往。清冷的眼眸看着世間,看着無盡河山。
忽地想起當年的判詞,“血染清河夜未央”,當年覺得豪情滿滿的一句話,放在今天來看,是不是在開車啊,車轱辘從臉上碾過去了,誰寫的判詞……
身軀忽地錐心一痛,崔元央從朦胧中驚醒,臉都疼白了。
趙長河正小心地親吻,很是熟練地打消她的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