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第3頁)

  但自己并不想公然出手,至今道尊波旬都沒有站在台面,怎麼搞了半天變成自己先站在台面了,最大的咖位卻第一個下場親自參與凡俗戰争……某個人一定在暗中悠悠觀測,看見了怕會笑得從夜空滾到泥巴裡。笑就算了,被她找到機會做些什麼才叫麻煩,九幽可不相信那厮會沒有恢複,不知道在下什麼大棋。

  是的,從頭到尾,很多神魔包括九幽在内,不敢胡亂現世的主要原因是顧忌某個瞎子,一個個在腦補那位有什麼天大的布局和陰謀,誰知道她天天跟在男人身邊看人恩愛還被抹得暴跳如雷還沒點辦法……

  九幽沉吟片刻,低聲吩咐左右:“去告訴空釋,如果他出手,我們就再扶他一把。”

  左右有人道:“空釋佛門在和玉虛争民心,若是公然相助胡人,他也别争了……會肯出手嗎?”

  “民心虛無缥缈,皇權的扶持才是最重要的。更何況民衆的記憶力很差……你們直說,他會知道取舍。”

  “是。”

  片刻之後,戰局中央響起一聲佛号:“阿彌陀佛……諸位在鬧市之中激戰,恐誤傷民衆,有違天和。老衲特來解鬥,望諸位給老衲一個薄面。”

  話說得超級好聽,然而一道佛光惡狠狠地印向朱雀的後背,卻是殺機凜然,狠辣無比,目标直接奔着朱雀的命!

  “繃!”箭似流星,聲未出而箭先至。

  趙長河第一時間箭射空釋!

  空釋早有準備,身形以一個完全違背物理常識的動作,在前進之中突兀飛退,一箭擦着面門“咻”地不見。

  趁着趙長河一箭已出,博額找到了機會,飛快震開嶽紅翎和朱雀的攻勢,閃身遁走。

  風中傳來他的笑聲:“可笑可笑,長安鬧市,被趙長河的女人圍攻自家客人,這便是關隴英豪引入佛道想要達成的結果?天大的笑話!”

  其意在譏諷李家,你們不想做我孫子,各種搞平衡,最後的結果搞得倒像是在做趙長河的孫子,讓人在鬧市之中亂來,你們一點辦法都沒有。是不是老實一點,聽我們塞北狼旗,我們倒還可以扶你做中原之主,否則趙長河來了,你長安就是他的京城。

  九幽平靜地立于屋頂,就像沒聽見一樣。這話如風拂面,對她造不成任何影響。

  她的目光倒是落在箭射空釋的“秦九”身上,右手下意識地蹭了蹭褲腿。

  挺能射的啊,小弟弟……你還敢在我面前出現,是真以為我殺不了你?

  此時場中,朱雀嶽紅翎勃然大怒地圍住了空釋,嶽紅翎長劍怒指:“佛門聖僧,竟與胡人勾結,有何面目去見佛祖!”

  空釋滿不在乎地笑道:“佛祖眼中,衆生相等,哪有胡漢。”

  朱雀手凝火焰,冷笑道:“那你便替他死吧!”

  “尊者,您隻是使者。這裡是長安,終非你的京城。”長街左右呼啦啦地圍上一大群帶甲士卒,李伯平終于親率精銳堵在周邊,微微笑道:“博額藏匿于使館,這本王事先不知。因此嶽女俠與尊者怒而攻之,本王也沒有插手……但博額既走,空釋大師可是佛門聖僧,不是外人可以喊打喊殺的。”

  “本王”,指他自立秦王。而這話先把勾結胡人的問題給洗了一洗,至于能不能洗幹淨另說,總是要這麼說的。至于佛門出手,那是佛門自己的衆生平等,不關我們的事,而你們要對佛門出手,那就是在我長安殺我們的聖僧,我們就要管了。

  這就是政治邏輯,做得再混賬,面上都有一個可以交代的說辭。除非你江湖撒潑,否則官面上這就沒有辦法再繼續說什麼。

  但她倆不好說話,自有别人可以說。遠處玉虛飄然而至,站在一旁屋頂行了一禮:“既是如此,擇日不如撞日。今長安圍觀,士民俱在,老道打算再啟佛道辯難,看看在大庭廣衆之下放走胡人酋首的‘聖僧’,還有多少人支持他的講法。”

  剛才這裡的戰局起得突然,結束又快,玉虛沒來得及參與。但事後之事,政治不好出手,宗教可以。以佛道之争的名目,自可趁機一鼓作氣把佛門逐出長安。玉虛眼裡難得地起了殺機,暗道就算用昨天你的“論武”模式,也非要畢此功于一役不可。

  空釋呵呵笑道:“你們指我勾結敵酋,我卻道真人當着秦王之面、當着長安所有士族之面,公然和僞漢勾結。據說昨夜真人不知與誰相争,那時便有朱雀之火落于巷内。朱雀尊者根本就不是今天才來出使,而是昨天就已經到了,不知先與真人密議了什麼,今天又來演戲。”

  李伯平的目光落在玉虛臉上,沒說話。

  雙方都有“勾結外人”的嫌疑,似乎“抵消”了。

  而宗教民心之争上,一個站樸素民心,一個站李家統治。真要是投起票來,玉虛完勝,可惜這不是看投票的,若按統治者取舍角度,則空釋完勝。

  場面一時有少許安靜,隻有邊上鴻胪寺的火尚未熄,畢剝作響。而無人有心救火,每個人包括士兵在内都在品味着如今的時局,心中大多是一聲歎息。

  正在這些許安靜之時,旁邊屋頂有個差點被人們忽略了的身影飛躍而來,站在場中立定:“這位……秦王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