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會之後,大漢新任丞相唐晚妝與新任大将軍朱雀并肩走在宮外的長街。
有老京師民衆遠遠看着兩人并肩而行的樣子,神色都有幾分久遠的追憶。
那一年的京師,那一年的兩個互相揪着靠牆滾來滾去的小姑娘。
時光荏苒,依然是熟悉的紅白衣裳,可當初嬌嫩的花蕊已然全面綻放,猶如盛開的玫瑰與海棠,一文一武支起了帝國的房梁。
她們還打架嗎?
“你徒弟多半又跑太廟去偷吃了,你不管管。”丞相正在對大将軍如是說。
“嶽紅翎杵在那呢,她吃不了。”朱雀笑眯眯地回答。
才不會告訴你其實昨晚他住在太後寝宮,嘻嘻。
不過這麼多天下來,本以為他會繼續琢磨着讓太後皇帝一起共侍,最後卻發現他沒之前那麼滿腦子這些東西了,很溫情的陪伴,讓人很舒服。反倒是臭徒弟自己沒羞沒臊,借着“給太後請安”的借口,自己夜裡跑過來,然後就不回去了。
這種事兒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幾個月前在禦書房被他拉着師徒疊高高那一回羞憤無比,到了昨天都感覺沒什麼心态波動,自己都懶洋洋的,說“來都來了,就住下吧”。
然後摁着徒弟的手,給他玩了一回。
師慈徒孝。
但正因昨晚夏遲遲吃飽了,現在當然不會又跑去偷吃啦,哪有那麼餓的。
不過話說回來,既然他會瞬移去太後寝宮,自然也會瞬移到宮外唐府,想必這十幾天唐家蹄子也喂得飽飽的。瞧那眉梢眼角都綻開的明媚,以前慣常蹙眉如西子的樣兒都不知道死哪去了。
狐狸精,果然以前的樣子就是為了勾搭男人的。
當然這是大街上,丞相與大将軍呢,這嘴可吵不得。兩人一本正經地目視前方,唐晚妝正在問:“你軍隊上下熟悉得如何了?”
“本座有數。”朱雀斜斜瞥着她:“如今糧食饷銀是齊備了。然而兵器弓弩、帳篷被褥,乃至于繩索水壺等一應軍需尚有缺口。勞煩丞相再督促一二。”
“缺口不大了,有本相盯着,你安心便是。”
朱雀聽她自稱本相怎麼聽怎麼不順耳,忍不住道:“沒有什麼大不大,本帥要的是具體時間,哪有這種敷衍?”
唐晚妝沒有和她争執,依然很平靜地叙述情況:“物資不是變出來的,需要制造時間。如今不比往日,琅琊清河等地的作坊開工可以很快運到,不單靠京畿供應,便容易了許多,我自可打這個包票。然而我無法遠程督促到琅琊清河那邊的進度,隻能靠信鴿,這個問我具體時間也很難答。”
朱雀一拳打在棉花上,有些驚奇地打量了唐晚妝一眼。
雖然這女人淡定的語氣是常規,但前提是找事的對方不能是她朱雀。一旦是她找事,這女人的語氣就會變個樣的,今日怎麼這麼淡定了……
“看我幹什麼?”唐晚妝目不斜視:“要吵架換個地方,大街上呢。”
朱雀:“換哪裡?”
唐晚妝:“?”
“算了。”朱雀道:“我是真找你問情況的,不是找你吵架的。如今春暖花開,三娘那邊也說鐵木爾已經遣使廣泛勾連西北戈壁各部,形勢算是一觸即發。原本今天朝會我就打算提的,如今練兵已足,隻等軍需齊備便是北伐之時,但這話提了好像在當衆落你臉似的,你誤會起來不好看,所以私下說說。”
她頓了頓,補充:“不能被動等鐵木爾南下再打什麼防守反擊。我們不能不主動,長生天神極有可能是禦境二重巅峰的實力,一旦被他複原,可不是荒殃黯滅那些人可比。”
唐晚妝道:“二重巅峰具體如何?”
“我們長安之戰深知道尊之強,五人圍攻都被他傷到了紅翎,不是鬧着玩的。另外還有個關鍵,當初那一戰不知是九幽還是長河的誰……”朱雀頓了一下,續道:“總之當時樓觀台空間被隔絕,我們的戰鬥餘波才沒有溢散在外,否則長安盡成廢墟。”
唐晚妝道:“你的意思是,一旦長生天神複蘇南下,不提雁門之險猶如虛設,單論戰場在我們大漢,造成的溢散死傷都無法承受。”
“不錯,戰場必須在他們那裡,我們才可以放得開手腳,誤傷多少人都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