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元央不是我,更早之前趙長河也不是我,你笑得還不是比誰都歡,像怡紅院裡的小桃紅一樣。”
九幽反倒被這話說得呆了一下,似是覺得瞎子說這種話很是讓人不可思議,旋即又笑了起來:“你都會說這種話了,我為什麼不會笑。”
“但你的笑屬于皮笑肉不笑,或者索性說屬于怡紅院裡的媚笑,看着又假又蠢。”瞎子一本正經地告訴她:“别的也沒什麼,你愛笑不笑,隻不過讓我覺得很丢臉,好歹你是我妹妹。”
九幽真被說得笑不出來了,面無表情。
這笑容一收斂,很快就感到一種荒蕪的死寂。無怪乎瞎子會說那是皮笑肉不笑,事實上從頭到尾、從長安相見開始,她再怎麼笑,那眼裡都是淡漠,隻能讓人感到這種笑容虛假并且實際并不适合她,反倒越是平淡的樣子越适合,任誰都會産生一種“她就該這樣啊”的感受。
而越是平淡,這兩人就越像了。
一個夜色般靜谧平淡,一個幽垠般死寂荒蕪,這種氣質用肉眼很難區分,反正在趙長河眼裡都是相同的形容詞:大号星河。
瞎子淡淡道:“莫非你是強行為了與我區分,才擱那傻笑的?”
“倒也不是。”九幽忽然又笑了一下:“我的姐姐,也許你忘了……我在多數時候代表了你的負面,這負面并不僅僅是規則與混亂、生命與死亡……你難道沒有想過,你慣常一本正經,就意味着我其實可以很放蕩的。”
瞎子:“?”
“當然了,以前我們腦瓜子都沒往這方面想過,大家都顯露不出來……畢竟這方面對于我們來說是次要中的次要,幾乎不會去想,甚至以為不存在。”九幽嫣然道:“但你居然比我先找了男人,這真是令人吃驚,看來你比我還放蕩。”
瞎子抄着手臂:“那是他的欲望,不是我的,什麼叫我找了男人?相反,倒是你公開表示要亂人家後院呢……我之前還在想你怎麼會把這話當面說,原來是因為放蕩啊,是不是說的時候自己都在流水呢?”
“啧……”九幽道:“想不到這會是你我的話題。”
她偏了偏頭,有些好笑地道:“要是當年被人們知道我們在吵這個,你說他們是什麼表情?”
瞎子冷笑:“你現在也可以讓人知道,我倒想看看你能放蕩到什麼程度,把這話跟别人說出口。”
九幽道:“那你為什麼肯跟我說出口?”
瞎子不答。
九幽歎了口氣:“你說這不是你找了男人,那麼你為什麼會參與人世争霸?不要以為轉移了話題就可以把這帶過去。”
瞎子道:“你既然出手,那就是萬裡寂滅,我當然必須阻你,有什麼稀奇?”
“但我隻是在捉崔元央。”九幽促狹地眨巴着眼睛:“所謂戰争,我并不負責出手,而你呢?你又是為了什麼要保崔元央?是為了救下一個重要戰力,以便幫你男人赢下這一戰?還是為了……擔心她的覺醒?”
瞎子顧左右而言他:“你心中并無規矩可言,誰能信你戰争不會出手?如果我沒有猜錯,這時候你另有分身在塞北,不是為了在戰争之中搞事,難道是去自薦枕席?”
九幽同樣不跟她的話題,繼續說自己的:“我的姐姐,難道你不是最想弄死崔元央的人?這麼多年看着她活蹦亂跳地長大,你怎麼想的?是因為之前沒有發現她是飄渺?确實,長得不算很一緻,她遺傳父母的還挺多。但你現在不可能沒有發現,為什麼不動手?”
瞎子淡淡道:“飄渺不滅,與你我相同,殺不殺毫無意義。事實上她已經輪回過很多世了,四劍家族都轉過,隻是都沒有觸發覺醒。這一世也不會有太大區别……少量的前世靈光很正常,要全面複蘇前世記憶,缺乏重大引子,單靠崔元央自己是辦不到的……”
“所以你阻止我?怕我可以喚醒她。”
“恕我直言。”瞎子嘴角泛起冷笑:“你不是這一路的,根本做不到,我來做還差不多。”
九幽也冷笑:“所以你肯做嗎?”
瞎子不答,轉而道:“你号稱不參與戰争,所以現在就打算和我聊天聊到地老天荒?”
對瞎子而言,拖住九幽就可以了,别的事是趙長河的事。
但對九幽而言,關隴大軍被阻于函谷之外,那什麼都别幹了,她就是來幫大軍打破這個口子的。瞎子對她的了解才是真實,一個以混亂為基的魔神,說什麼不參與人世戰争,騙鬼去。
然而兩個人都并不想出手,她們的火并會造成很難說的後果。
早期魔神們為什麼都龜縮不敢出來?因為互相之間惡意滿滿,就比如黯滅陷入重傷,身邊恰好有雪枭的時候,它的結局就很是難看;波旬重傷,對于九幽來說也是好事一樁,能搶它的真幻之鏡。大家都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