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甫情的視角,自然該是趙嶽兩人去追了博額,她輕而易舉地率軍攻破部落,然後落入陷阱。
結果博額等來等去,好一陣子漢軍沒來。
博額莫名其妙,嘗試神念一探,博額眼珠子都快掉了下來。
明明輕騎出擊、連糧食和水都沒帶夠的漢軍,這會兒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了無數帳篷栅欄鹿角,正在背靠荒山吭哧吭哧地結營。
這些物資哪變出來的?你們輕騎縱橫草原,還帶栅欄帶鹿角?到底怎麼帶的?
原本缺糧缺水怨氣沖天的士兵們,這會兒手裡莫名其妙地多出了各種肉幹面餅,還有一袋又一袋的清水,此刻正在分批吃喝,不亦樂乎。自己在部落等他們的時間,恰好給他們好好吃飯來着……
到底是誰有那一頁虛實真幻的天書啊?你們的東西怎麼來的?博額甚至懷疑再被他們掏下去,是不是能掏出一座城!
既然你們有這些東西,這些日子的行軍為什麼不用?
馬蹄聲從南方響起。
這些時日沿途的部落聚合成軍,接到此前狂雷的信号,立刻往此地殺來。
博額當機立斷:“他們一共就三四萬軍!趁他們營寨沒這麼快搭起,兩面夾擊,他們必崩無疑!”
眨眼之間,看似不設防的部落變成了漫山遍野的洪流,向山腳結寨的漢軍席卷而去。
博額再度飛臨,手中權杖一指,與剛才的狂雷一模一樣的雷霆轟向漢軍營寨,務求阻止漢軍結營。
空氣之中忽地遍布奇異的火花,雷電交織間,燦然如京師春節的煙火。那漫天雷霆在火花之中漸漸消逝,一隻振翅高飛的火鳥直沖天際,方圓百裡似乎都能聽到那一聲清越的鳳呖。
趙長河心目中自帶BGM的女人……她的戰鬥曆來充滿着極具視聽感受的美。
“大薩滿少安毋躁,皇甫等你多時。”一柄火焰尖槍從火鳥法相之中驟然刺出,這是皇甫情至少七八年未曾動用過的兵刃……江湖的厮殺很少需要她動兵刃的,何況這東西太長,江湖攜帶不便。
但在此時此景,千軍萬馬的沖陣之中,仿佛契合了天道的定義。
她也是第一次在外敵面前自稱皇甫,那是将門之血,而不是自稱了十六七年的“朱雀”。
“锵!”博額手中權杖飛速架在槍上,發出一聲金鐵交鳴的脆響。狂暴的火焰順着交擊之處直沖他的面門,博額眼眸之中雷霆乍現,雷火相沖,雙方都是一晃。
皇甫情嘴角露出了嘲諷的笑意:“看來你的傷也沒好。”
博額算是倒黴到了家的。在太廟之戰中被夏龍淵所傷還丢了神斧,被天書官方開嘲,搞得草原争權争不過鐵木爾;跑去長安迂回,結果在長安又被這一家三口圍毆,原先傷都沒好清楚,又添新傷。
不是誰都有雙修神技加上回春法則的,正常人受了傷需要養幾個月極為正常。趙長河的急促北伐,既是趕在長生天神複蘇之前,同樣也趕在了他博額傷愈之前。
這位曾經的天榜第二、在夏龍淵死後本來該接第一的“最近神者”,在這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幾個月裡,始終沒法發揮出自己應有的能力,更導緻在普遍突破的浪潮裡沒能跟上,如今隻能與皇甫情單打獨鬥而平分秋色。
在他受傷之前,皇甫情還隻是地榜,連三重秘藏都沒有突破……如今平起平坐,可想而知此刻博額的心中是多麼憋屈。
他深深吸了口氣,冷冷道:“朱雀尊者還有閑情逸緻與本座在半空閑聊,你營寨未立,士卒餓得臨時在吃東西,真不怕他們滅于旦夕!”
皇甫情微微一笑:“我不介意。”
博額愣了愣,一邊招架朱雀迅如烈火的攻勢,一邊抽空低頭看了一眼。
己方的洪流已經距離漢軍未完的營寨隻剩三五裡了,幾乎是眨眼就能到,不少勇士已經取下了身背的弓箭,準備遠射。
目光落在漢軍營寨裡,卻見到薛蒼海正不知從哪裡吭哧吭哧掏東西,博額眼睜睜地看着一個又一個黑乎乎的炮管伫立在營寨之内。
茫茫望去,少說三四十台。
但很可惜,他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