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木爾春風得意的聲音輕輕松松地傳遍百裡,顯示出如今超凡脫俗的禦境一重巅峰修為,似乎天榜第一當之無愧。
三娘眯起眼睛,甚至感覺這貨是不是有點半步二重的意思了……奇怪,怎麼這麼快?這不應該,三娘親曆過更早的雁門之戰,那會兒鐵木爾顯然沒有破禦,他若是破禦最多也就是大家普遍破禦的屠龍之後,這點時間怎麼都半步二重了,這裡是不是有點什麼問題?
皇甫永先顯然不會去和鐵木爾打這個嘴炮,默不作聲地指揮布陣。鐵木爾沒有得到舒坦的反饋,竟把矛頭對準了仍然漂浮半空的三娘:“玄武尊者……此前的尊神分魂,不過逗你玩玩……閣下的真正對手是本汗。”
他頓了一下,似是嘲諷:“其實玄武與朱雀二位尊者,說是戰士都不盡然,性質更近于我們的博額,半是戰士半是祭司。本汗最想交手的反倒是你們的新夜帝趙長河,他才是真正的戰士,刀劈箭射,英勇無雙。可惜緣分未至,隻能神識匆匆一晤,誠為可惜……恕本汗直言,以尊者此前和尊神分魂的對戰展示出來的實力,恐怕如今不是本汗的對手。”
三娘确實半是施法者,在這些話的過程裡之所以沒有去阻止騎兵沖鋒為自家争取布陣時間,就是正在默默施法呢……可聽了全程,竟愣了一下,被這話逗笑了:“你的意思,你看得上我家男人,竟輕視于我?”
鐵木爾大笑道:“尊者曾在黃沙集當垆賣酒,何不繼續為之,草原英雄很樂意光顧。”
三娘眼裡浮起殺機,嘴角依舊媚意盈盈:“大汗好像仍未搞明白一件事……我們在戰争,而不是勇士對決。戰争之中,施法者的價值不是大汗可以估量,在我們眼裡,博額比你麻煩多了……”
鐵木爾哈哈大笑:“本汗不施法,不代表本汗不會破法,更何況你不會有這個機會去操縱你的術法……”
随着話音,語氣忽地一肅,盡是殺機:“沖鋒距離已至,即将進入我們擅長的射程,尊者就不用妄圖替他們守護了。給我死!”
“轟!”一道矛影轟然而來,眨眼之間就到了三娘面門。
三娘神情很是嚴肅,一直加持在下方為軍隊護持了好幾天的玄武法相已然收回,不敢再分心多顧。她纖手一揮,一道弧形的冰鏡便出現在面前,鐵木爾的戰矛戳在上面,被冰面帶着滑過,沒能攻破玄武之禦。
但即使如此,三娘還是微微晃了一下,守是守住了,力量上真是比不過鐵木爾……真是見鬼了,這段時間他到底怎麼練的?
鐵木爾持矛與三娘交錯而過,回手又是一矛,同時大笑:“所以尊者還能施法否?”
三娘回手一鞭,盈盈而答:“能。”
鐵木爾話音未落,笑聲就斬斷在喉嚨裡。
下方騎兵沖鋒極快,幾句對話間,就已經從遠處地平線上的茫茫一線沖刺到了距離皇甫永先的前軍數裡距離,再近一些都可以放箭了。一旦進入了他們擅長的節奏裡,這一戰基本已經不用打。
然而就在胡人騎兵的軍陣裡,莫名其妙地從地底鑽出了無數胖乎乎的水人,大部分鑽出來就直接拱在馬肚子上,瞬間人仰馬翻。
急速沖鋒中的騎兵哪裡經得起這樣亂陣,後方的戰馬絆在前面摔倒的人馬上,又是如同多米諾骨牌一樣掀翻了一片,場面亂成一團。
水人不依不饒,還試圖發動水箭攻擊。
“此地還在戈壁荒漠北部邊緣,你哪來這麼多的水召喚水人?”鐵木爾暴怒甩手,無數氣勁如箭矢穿過,準确地落在了方圓數裡的每一個水人身上,把它們轟了個稀巴爛。
就這麼一個分心,手中戰矛被纏住,身後拳勁狂湧而來,卻是三娘已經不知何時分身在後,排山倒海的玄武之拳已然轟在了鐵木爾後背:“大汗雖然英勇,卻不知在極深的地底,是有水的……而且很多,多到超出你的想象。”
鐵木爾緊急爆起罡氣偏移了這一記重拳,兩個三娘不講道理地狂攻而上,瞬間攻守易形。
鐵木爾都來不及為自己的形勢擔憂,心神還是瞥過下方戰局。
數十萬大軍的規模太大了,三娘雖然搞出了一堆水人攪亂了陣型,顯然覆蓋不了全局,依然有大量軍馬持續在沖鋒。三娘召喚這麼一次大規模的水人顯然需要一定的前搖,大約就是剛才大家對話的幾句時間,但現在她顯然沒有辦法再重複一次。
畢竟如她所言,水在極深之處,她也不可能輕易招出來。
正自安心少許,臉色又再度變了。
不知道是水人的死亡化成了水流導緻呢,還是之前三娘的引導就已經讓地下水往上湧,就在這麼頃刻之間,地面的黃沙忽地被水浸沒,很快沙地就變成了一片沼澤。
“籲!”無數戰馬踏在上面,瞬間陷入了泥沼,沖鋒的慣性讓它們紛紛栽翻,漢軍布好着陣型,個個目瞪口呆地看着四處茫茫湧來讓人壓力無限的騎兵在四周上演着全員墜馬的大戲,看得連他們都如墜夢裡。
三娘此前用的浸潤沙地幹擾赤離的偷襲,大家都見過,赤離等人也嘗過,無非是路面爛了點,不太好進行來無影去無蹤的快速襲擊,但并非不能跑馬。卻原來連這都是有意的誤導,讓敵方以為僅止于此,不會有更強的手段,否則赤離這幫人就回不去。
可不料還真有更狠的,真能化方圓數十裡沙地為沼澤!
這還是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