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河道:“但接下來的戰局會比這一戰更兇險得多。這一戰我們終究隻是為了纏住他,而不是在決死。”
厲神通呵呵一笑:“你連自己的女人都不問,倒關心起我來了?”
“……”趙長河道:“我與她們一體同心,壓根不需要問。”
厲神通笑笑:“我也不需要問。如果要我說的話,倒有一件事想說。”
趙長河愣了愣:“厲宗主請說。”
厲神通淡淡道:“巴蜀均田畝開教育的事,我做不了,你有那心,自己去做。”
巴蜀可沒歸附呢,自己去做?怎麼做?
趙長河細細品味了一下這話含着的意思,沒有細說,隻是拱手道:“好。”
衆人沒再多言,身形一晃,便已直臨數百裡外的聖山之巅。
下方有一座巍峨神殿,從高空看下去,可以看見神殿内外的一團亂象,似乎都知道了前線博額大敗的消息。
隻是博額潰軍都還在半路上被追殺,都還沒回來呢……
“這位神靈,有點自私……”嶽紅翎低聲說了這麼一句。
确實他在回來的路上就可以收攏潰軍,至少把此時受傷頗重的博額給救下來。嶽紅翎皇甫情的神識一直都在跟随,就是想要随時插手,不讓追擊的漢軍有失。
結果壓根沒用上……長生天神因為擔心浪費時間就被他們追上,竟然坐視一路潰局,隻為了自己早回神殿。
趙長河道:“在我這些年的見聞裡,他們都有點自私……海皇對海民們的護佑無非是為了撈信仰之力,道尊驅使玉虛前輩們去傳道,也是為了這些……長生天對草原的護佑同理。在他們眼中這蒼生如蟻,不過是給他們提供養分的工具罷了,能有須臾眷顧,都是恩典。”
皇甫情擡頭望天,此刻天色已近黃昏,天邊有了點紅霞,卻看不見星辰。
她低聲道:“夜帝也如此麼?”
趙長河怔了怔,反倒笑道:“如果說有哪位神靈與衆不同,我看除了代言山河氣脈的飄渺之外,也就夜帝還好一點了。”
皇甫情極為驚奇:“你……你怎麼知道?”
“如果我所知不差,當紀元崩潰後,天界都散了,人間卻完好無損……這功勞是夜帝與飄渺共有的,她們也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價。”趙長河頓了頓,又補了一句:“就憑這一點,夜帝其他什麼……我都能夠原諒。”
在場衆人聽得有些側目,夜帝還用你原諒……再說也沒聽見她有什麼壞事啊,有什麼需要原諒的地方嗎……
何況現在你都替代了夜帝,也沒見她有什麼反應,多半是死了吧……
遠在函谷關的天穹之上,夜家姐妹已經默默相對了好幾天了,始終一句話都沒有說。直到此刻夜九幽忽然笑出了聲,說道:“喲,他原諒你。”
瞎子面無表情。
“雖然有種小孩子指着大人說我原諒你了的感覺,但也很可愛不是嗎?”夜九幽眨眨眼:“怪不得我們夜帝大人居然聽了也不生氣。”
瞎子終于回應:“我為什麼要為這種小兒之言生氣?”
夜九幽笑道:“他僭居夜帝之位,掠你信仰氣脈,收你下屬信徒……哦,還收到床榻上去了,你也不生氣。”
瞎子道:“夜帝不過我廢棄了的途徑,我跨出來了,難道還要向後看?”
“所以你讓他向後看?”
瞎子不答反問:“此前你我的賭局,似乎你要輸了,還在這賣騷發浪,是為了掩蓋自己的心虛?”
夜九幽低頭下望,函谷正在攻關,喊殺聲響徹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