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觀摩時光、窺測因果。不觸碰是避免被夜無名湊齊九頁,因此必須你或夜九幽持有,在你們手上她也沒那麼容易瞬間搶走。”趙長河道:“此前夜九幽隻是拿着給我感悟,如今既在你手你也需要感悟,我們一起。”
誰要跟你一起……飄渺憋了一下,還是道:“好。”
兩人目的不同,飄渺是想看看能否從天書之中略窺時空之道,趙長河依然是通過時光在追溯因果。上一次夜九幽手持,他追溯的自然全是夜九幽,這回輪到飄渺手持,他所追溯的對象自然就成了飄渺。
飄渺與山河四劍的因果,曾經通過清河劍已經看過了,還看見了她和上古青龍的很多對話,看洗澡也是那回。
這一次趙長河刻意地直接指向了源初,看看飄渺誕生的最初成因。
然後發現,比看夜九幽的容易多了。
飄渺并不是天地初開就存在的,她是等到世界上有了大量生靈、并且有了國度之後才開始漸漸彙聚的,可以說誕生得很晚。這種其實不太算“先天魔神”了,應該算是後天神靈,因人而成。
當有了國度,“山河社稷”成了一個具體的意象,也就是社稷之神。人們挂在嘴邊的龍氣、山河氣脈,具現成了一位神靈,在浩瀚河川之中彙聚成型。曆朝曆代的帝王拜社稷,拜的就是她。
此神本也無名,因為不可捉摸,沒有形态,隻是氤氲飄渺的山河之氣,故被人稱為飄渺。當她越來越強,漸漸顯化為人形,便是那個與央央有幾分相似的女子模樣,宛在水中央。
說夏龍淵失去了氣脈眷顧,如果當時飄渺在的話,那就可以具現為飄渺不再搭理夏龍淵了,不再借力給他。當時她不在,事情依然是這麼發展的,也就是說,此神也是可以不需要的……和寒螭一樣,被動就歸于被動、抽象就歸于抽象,不需要有一個具體的神靈來代言。
她是可以殺的。
夜無名已經這麼做了……
但趙長河覺得自己是有點雙标的,雖然對寒螭說“被動就歸于被動”,但對于飄渺他卻真覺得沒有殺的理由,人家一點錯都沒有,做的全是好事,為什麼要殺啊……或許也不算雙标,标準就是一條,善惡之别。
不像夜無名,大有一種為了自己的目标,“雖芝蘭當道,吾亦除之”的态度。管你好的壞的,一概弄死。
總而言之,飄渺之前說的話沒錯……對于現在的人世河山,他趙長河是中流砥柱,飄渺會是他的巨大助力,她為此而生。
如果說飄渺有什麼缺點的話,大約是兩條。一是她不具備人類的情感、沒有自我的追求、甚至可能沒有羞恥心,非常淡漠地遵循着自己的設定,和夜無名一樣,假設某個好人對山河大局有了阻礙,她一樣是除此芝蘭。二是她現在心中有很深的恨意,對夜無名的。
這兩條其實有點矛盾……因為遵循第一條的話,就不配有第二條。
反之,既然誕生了恨,那第一條還站得住麼?她蘇醒之後,羞恥心爆棚了都……如此愛憎,是否還能公正,是否還能像遠古之時那麼絕對的為了山河社稷而行?
已經不能了。
如果是上古之時的飄渺,她絕對不會和夜九幽混在一起,她應該是看見夜九幽就厭惡的,并且她的第一目标應該是幫助如今的大漢一統關隴……但今時今日的飄渺,和夜九幽相處了這麼久也隻不過是冷言冷語,連架都沒打,關隴如何也連問都沒問過。
“如何?看見自己的源初,對比今日,有什麼想法?”趙長河忽然問。
這問話不在現實,而是在時光長河的盡頭,飄渺初次凝聚形象的時刻。
面前正在彙聚的氣居然說話了:“你……如何知道我到了這裡?”
“看出來的,這氣脈有異,它不再純粹,也沒有那麼自然,像是自己在主動地彙聚。”趙長河道:“我的氣脈之道已經登堂入室,這類觀測我現在還是比較内行的。”
“是……連這都看得出來,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趙長河道:“但我建議你不要這麼做……擅改因果,可能會毀了你自己。趁着還沒完成,停手吧。”
“我為什麼要做這種嘗試,你不知道麼?”
“是為了回到過去找夜無名的麻煩,還是為了用這種方式早點把自己分化出來,避開我與央央的事情?”
“兼而有之。”
“這樣的執念,很不飄渺。”趙長河鄭重道:“我現在怕的是……你會入魔。”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