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枭深深吸了口氣,低聲道:“不久前剛剛找到白虎之所在,一時沒來得及回報尊主……”
夜九幽笑意嫣然:“嗯嗯。你做得很好,去吧,把白虎帶出來。”
雪枭隻能道:“屬下實力不足。”
夜九幽笑容輕收,淡淡道:“都這時候了,演戲沒什麼意思。黯滅,這些不是你自己能做和敢做的,說吧,背後是誰,夜無名還是劍皇?”
雪枭沉默,半晌才反問了一句:“你一直在暗中觀測我?”
夜九幽道:“我觀測的一直是波旬,你不過附帶……有時候看猴戲也挺有意思。不過你與波旬都一直沒有來見白虎,我始終看不到想要的,倒是沒想到你吸收了波旬之後第一時間就來了,意外之喜……趙長河等的就是這一刻?他倒是敢賭。”
怎麼又和趙長河扯上關系了……
雪枭再度沉默,很快捋明白波旬應該是趙長河刻意釋放的,他這是對白虎與雪枭波旬的關聯早有猜測,在釣魚。
但不管是不是釣魚,這一步自己都是必做的。雪枭沒有糾結,隻是問:“你從上個紀元就知道我在騙你?”
夜九幽淡淡道:“當時并不知道……因為我從沒想過你敢。你才什麼實力,憑什麼敢蚍蜉撼樹?莫說我現在知道了,便是我完全不知,你謀劃至今對我有什麼作用麼?真是可笑。”
雪枭笑了一下:“其實倒也不是完全沒有作用……甚至可以說,有些事的效果比我預計的更好。”
夜九幽道:“攝魂鏡?它對我沒有半點傷害,隻是我照着玩的玩具,難道你不明白?”
雪枭笑道:“沒有麼?你明明已經開始了自我毀滅。這種意識你從上個紀元就開始有了,隻是當時自己都未曾明晰,如今是不是做得更堅定更瘋狂了?”
偷聽的衆人面面相觑,一時沒聽明白,連韓無病都擡頭看了夜九幽一眼。
夜九幽正在冷笑但沒有反駁。
雪枭道:“你從來不願意作為既定的代言,不想自己生來就注定着做什麼什麼,你從來都是跑去和夜無名争競。然而夜無名的位置與你何幹?有誰想過你代表的東西根本不是什麼争帝位嗎?隻不過你和她争位的過程也是伴随着殺戮與毀滅,旁人看不出有什麼區别……但長期随你左右的我們卻看得分明,那不一樣。”
他頓了頓,續道:“我和陰馗他們的法則是你的下屬分支,本質和四象之于夜帝是一個概念。但四象那麼強,我們卻是什麼?根本不匹配。曾經我以為是你在掠奪我們的力量,到了現在才想明白,不是,而是你根本不重視我們這些法則,内心深處從來沒有把這些當成你的核心,那麼自然我們也不可能達成四象之于夜帝的地位。今世我做戲被雪枭吸收、陰馗死于趙長河之手,你連個反應都沒有,别人以為是涼薄,我們卻知道不是……是你從來就不想要。”
夜九幽終于笑了起來:“作為工具還是想要的……但你們太廢物了,誰想要廢物?”
雪枭歎了口氣:“波旬都看明白了,說我們隻是你要割掉的爛肉,你自己卻看不出來。當初隻是潛意識這麼做,如今通過攝魂鏡看出來了,已經真正在主動這麼做了,又何必嘴硬?”
那邊偷聽的衆人終于有了些明悟……之前覺得雪枭吸收波旬之意突然就暴漲太多修行有點不合常理,畢竟那時候的波旬虛弱無比根本沒有什麼能量可言,如今想來其實是九幽已經分割了幽暗法則,盡歸黯滅。隻是之前雪枭怕夜九幽意識到,刻意在藏,如今借由波旬之意突破了自己既定的藩籬,如今真正成為了和上古四象一個層級的人物,便不藏了。
夜九幽笑意嫣然:“是又能如何?”
“難道你就沒有想過,你這等于自己砍了自己的手腳?”雪枭冷笑:“莫以為看上去你的實力沒有變化,但你性情已經開始變化,不再貼合原本相關法則,運用起來也不可能再那麼得心應手了,至少幽暗已經不完全屬于你,也壓制不了我……看着修行不變,其實是個徒有修行的空殼,一個可以被人越級挑戰的對象,你卻不自知。”
聽着挺嚴重的,夜九幽卻笑嘻嘻:“就憑你們,也自以為是我的手腳?配嗎?”
“配不配,試試不就知道了。”雪枭眼神裡初見夜九幽時的驚懼終于開始消退,漸漸浮起了殺機。
與此同時也在暗中對韓無病傳念:“不管你怎麼考慮,對夜九幽出手應該沒有什麼心理障礙……此時不配合我,你必死無疑,自己知道怎麼做。”
“嗆!”劍光閃過,雪枭的劍突兀地指向了夜九幽面門。
這或許是他第一次正面對敵,對手還是碾壓了一整個大境界的前主人。
趙長河說他沒有正面對敵的勇氣,倒也未必……那不過是蟄伏,斂着爪牙,必要的時刻才會鋒芒畢露。
“叮!”夜九幽隻伸出了一隻手指,輕輕夾住了劍尖。
身側劍光暴起。
如果說雪枭的劍是電光乍閃,那邊的劍就是暴雨雷霆,鋪天蓋地的劍氣呼嘯,如同猛虎仰首怒吼,亮起了森森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