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視良久,趙長河終于慢慢開口:“剛才這麼亂,你完全可以趁機跑掉,為什麼不跑?”
韓無病道:“總要面對。”
“是面對我們與白虎的争端,還是面對我逃命的時候你明明看在眼裡卻沒有出手?或者是面對,你剛才舉劍指着遲遲?”
韓無病沉默片刻,慢慢道:“都要面對。”
“我之前這段日子想要解決的最重要的事宜,就是把央央和飄渺分成兩個人。”趙長河道:“想不到的是,這裡有人并不想保持獨立,反倒是自己想要合并。”
“不一樣……”韓無病歎了口氣:“我本來就是白虎的一部分,雙方缺了對方都不完整。白虎沒有了我,瘋病且不提,他至少沒有了劍骨,成日裡東躲西藏的;而我沒有了白虎,神魂有所缺失,才會一直被人入侵,弄成了劍奴——這代表着我将來面對神魂類的對手會是巨大的短闆。我們合為一體才是完整的存在,是必須的。”
“所以……白虎想做的事就是你想做的事。”
“是。”
“所以你不再是我認識的韓無病了,隻是白虎,是嗎?”
“倒也不全是……除了白虎想做的事之外,以韓無病的意志為主。”
“白虎想做什麼事?”
韓無病沉默下去,良久才道:“首先我不會願意成為四象大陣的一部分,甚至是要毀滅它。所以我不會歸降四象教,也就是……不會聽你的。”
“這是你劍指遲遲的主要原因?你憎恨四象,尤其是取代了白虎的對象。”
“是。”
夏遲遲冷笑。
趙長河又道:“對我見死不救,與此有關麼?”
韓無病歎了口氣:“是對你有信心,波旬殺不了你的。”
“那倒未必。”趙長河冷冷地看着他:“我是新夜帝,你看不得這個體系。你自己不一定願意殺我但若是别人出的手,那就與你無關了是嗎……”
韓無病慢慢道:“不瞞你,當時我真沒有這麼想過,至于内心深處的潛意識是不是有這個原因,不确定。”
其實基本可以确定。
如果不是潛意識有這個因素,見到朋友陷入險情,那必然是本能就會出手幫忙的,才不會去考慮對方能不能自己應對呢。
如果是趙長河看見韓無病被追殺,百分之百是立刻出手,連想都不會去想别的。就像現在關系都已經起變化了,還是果斷地讓飄渺阻止了夜九幽擒白虎,是不想夜九幽受傷還是不想韓無病變成屍傀?相比之下肯定後者占比更大,受傷的嚴重性怎麼也比不上變屍傀啊。
韓無病也知道這一點,所以沒有趁亂跑路。他知道以現在的場面留在這裡非常危險,他根本不可能是這群人的對手,但他必須留下來面對朋友的質問。
趙長河慢慢道:“白虎的發瘋和毀滅欲,無論是針對夜帝體系和四象的,還是針對整個世界,我都隐隐知道原因。在他的角度沒什麼錯誤,可以說是可憐人,我一點都不會怪他。”
韓無病擡頭看着趙長河的眼睛。
趙長河續道:“但我怪你。無論什麼緣由,即使是你我有根本上的沖突,你當我是朋友就該提前告訴我,尋找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案。但你沒有,自己默默躲着到了今天,把朋友之間可以讨論的沖突變成了這副模樣……你知不知道我發動了多少力量在暗中找你?是不是在你看來,我找你的目的是殺你,所以反而躲得更嚴實了,甯可與波旬雪枭與虎謀皮,都不願意和我說一句?”
韓無病歎了口氣:“說哪去了……我之前隻是不想讓你難做,四象終究是你的女人。”
“現在這樣我就不難做了?”趙長河冷冷道:“你和四象的沖突原先隻在概念上,不是不能解決的。可自從你劍指遲遲,就成了實質,你覺得現在我應該怎麼做?”
韓無病不語。
趙長河低聲道:“你我曾經約過一次比武……那次因為遲遲她們的打擾,最終讓我們的比武變成了應付故事,打得并不盡興,當時你我都是頗為遺憾的。後來交情越深,就更打不起來了。”
韓無病淡淡道:“打不起來還有一個原因,後來你提升得太快了,我不是你的對手,沒有什麼可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