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九幽道:“當先天魔神消亡殆盡的那一刻,天道對此世的影響便會陷入最薄弱的程度,夜無名在等的一定是這一刻。而現在我們要考慮的問題是,這件事上,我們該報夜無名的仇呢,還是其他。”
飄渺默然。
夜九幽淡淡道:“報仇有很多種方式,殺了她是一種,阻止她想要做到的事、讓她兩個紀元的謀劃盡成虛話,也是一種。你認為哪種對她傷害更大?”
飄渺終于道:“後者。如果真壞了她的事,在她眼裡肯定比死更難受。”
“所以你打算做麼?”夜九幽低聲道:“可是阻止了她,卻可能讓另一個仇者快。”
飄渺已經看過了趙長河給的譯文,也很清楚夜九幽在說什麼,還是隻能沉默。
對于自己曾作為别人設定好的泥雕木偶這件事,飄渺當然也是極為不爽的,幸運的是她在知道這件事之前就已經重塑身魂,如今的她早就已經擺脫,受刺激也就沒那麼大。
但她完全可以理解夜九幽的感受,那是真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如果夜無名是跟天道作對,那麼大家是否還要壞夜無名的事?
是否反過來要和夜無名先合作,回過頭大家再和她算賬?可是夜無名這種綿延兩個紀元的大宏願一旦完成,其修行必然會漲到一種大家無法企及的程度,那時候誰算誰的賬?
飄渺無法解答。
旁邊響起皇甫情的聲音:“雖然不是太明白你們在說什麼……但既然糾結,為何不交給長河決定?難道還是不信任長河?”
夜九幽終于轉身看了她一眼:“長河可以為我刀劈夜無名,我信得過。但願意刀劈和願意殺她可是兩回事。長河自己内心都未必想得分明,我并不想逼迫他進行極端抉擇。”
皇甫情有些震驚。
不願逼迫長河進行極端抉擇……這可是很愛他才會有的思維。
飄渺會這麼想也就罷了,但說這句話的人居然是夜九幽!
真是崩碎三觀。
皇甫情猶豫片刻,試着問道:“所以你們私下裡說,不和長河提?那麼一旦你們商議的結果,是長河不想見的呢?”
夜九幽搖頭道:“主要是我對和長河提夜無名的事有些避諱。”
“為什麼?”
“因為長河能在我幽暗的深淵裡視物、甚至可以随意穿梭,我相信飄渺都未必做得到他那麼如魚得水。”夜九幽淡淡道:“夜無名不能随意進入我的地盤,但之前發生了……除了長河來過,沒有其他因素。我不懷疑長河,但懷疑夜無名對他做過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當他在時,我們的對話就瞞不過夜無名的視聽。這很頭疼,我甚至無法提醒長河,那等于當着夜無名的面說。”
皇甫情籲了口氣,失笑道:“如果是這事,你們當可放心,長河有數。”
夜九幽神色微動:“他有數?”
“嗯。雖然長河沒有和我們明言,但我們相處那麼久,可以感覺得出長河暗中是對此有些籌備的,他始終在試圖擺脫夜無名的影響。”
夜九幽微微一笑:“既是如此,我等着夜無名倒黴。”
皇甫情道:“你那麼确信他會讓夜無名倒黴?”
“這小男人,其實睚眦必報着呢。”夜九幽沒再多說,又打量了皇甫情一陣,笑道:“來找我印證生死?”
“不錯。不知九幽前輩是否……”
話音未落就被夜九幽打斷了:“前輩?我很老麼?”
皇甫情繃着臉不說話。飄渺也偏過了腦袋。
你不老誰老?按飄渺所見譯文,這個世界都沒有人比你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