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東流啞然失笑:“我們離得近,時常相聚,就前兩個月他還在我們潇湘館和我共醉一夜呢。”
趙長河:“……”
什麼共醉一夜,把一起嫖娼說得這麼清新脫俗。兩個都是一方霸主了,哪能缺女人,至于這麼餓嘛……
“那什麼表情?不過是消遣玩玩,和家裡的不一樣。也就你奇奇怪怪的,說是好色卻從來不玩這些。”
“是是是,我奇怪。”
抱琴老老實實坐在旁邊聽兄弟閑聊,此時才忍不住插了一嘴:“庸脂俗粉,也就你們那點品位,我們爺用得着麼。”
“……”萬東流慘遭暴擊,喝酒不答。有什麼辦法世界上最出類拔萃的美人都被你的爺收了,就連通房丫鬟都比别人嬌俏可喜,人類被收了還不夠,神魔都不放過,湯都不給别人留一口。和你們比起來誰不是庸脂俗粉,還分誰更庸脂誰更俗粉一點有意義嗎?
萬東流才不會去哭訴這個,轉而道:“反正這也不是什麼大壽,常理也就是派個晚輩過去祝賀一下送個禮也就行了,這次我打算讓小兒子出去見見世面。”
趙長河警惕地看着他。
萬東流沒好氣道:“你瞪個什麼?你我老友,就算我正式替兒子向你提親,難道不是很正常的事兒?雖然看着你現在的外貌,有點怪怪的……”
趙長河看着老友五十來歲的樣貌,沉默。
其實相見以來,一直心裡都是怪怪的,這種感覺真的很難言喻。要是親見他們的兒孫,那種滋味就更怪了。
就像當年玩仙劍四,看見結局白發蒼蒼的慕容紫英。那一番滋味湧上心頭,無法表述。
唐不器當年可是年紀到了被踢出潛龍榜的,武道天資遠不如萬東流,不知道如今樣貌如何,說不定須發更白。還有很多老友比唐不器更不如,再過些年怕是得看他們的墓碑了……
真是人生一場春秋大夢,從沒有如現在這樣直觀。
若說禦境三重的神魔修行,這是否也是未曾走過的必經之路?
“提親就算了。”趙長河抿了口酒,喟然道:“我們還講那套父母之命?看自由戀愛好吧。”
萬東流正在笑:“那是自然。我們豈是迂腐之輩?”
趙長河沉吟道:“不過若羽可能有點問題,建議都别打主意……一般人受不起,會遭災的。”
萬東流怔了怔:“怎麼說?”
“目前我不确定,需要再觀察觀察。”趙長河看了看天色:“天色不早了,先去姑蘇,回頭再說吧。”
“行,船我已經安排好了,随時去。”
最終趙長河沒和漕幫的人一起渡江,還是自己帶着抱琴和小徒弟自己坐原先鎮魔司的船。
見趙長河一路都有些沉默的樣子,抱琴低聲問:“怎麼了感覺你今天有些悶悶不樂。”
“沒……”趙長河歎了口氣:“就是看着歲月如是,有些觸動。與你相處,仿佛時光凝固在當時,感覺不明顯。可見到老萬他們,那感覺實在是……我甚至不敢問萬伯父如今怎樣了,當年我吊住他的命,後續也沒負起繼續治療的責任。”
“萬老幫主已經逝世七八年了,睡夢之中安樂而去的,并無痛苦。其實……前年我們老太爺也走了。”
唐老太爺,唐不器的爺爺,中年得女生了唐晚妝,至今六十載,走時已百餘歲高壽。
他不像老崔那樣高地位高武力,唐晚妝崛起之後整個唐家事宜都是晚妝說了算,沒法像老崔那樣和女兒搶戲,因此在趙長河這裡并無存在感。最有存在感的一件事就是給唐晚妝議皇室之親,開啟了他們的因果。
這件事看着像封建家主,實際上這該算是一位極為開明的老太爺,當年放十四歲的女兒遊曆江湖,就不是一般家主敢做的決定,那個決定成就了唐家此後數十年的輝煌。
原來不知不覺間他已然不在了……趙長河默然看着艙外江水,再度強烈感覺到了物是人非,換了人間。
下一代崛起,名動江湖。上一輩已逝,徒留紀念。同輩白發,議兒女之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