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拱手一揖:“就此别過。”
趙長河轉身上船,拱手抱拳。
大船北去,兩相揖别。
皇甫情啜着酒,遠遠看着岸邊越來越遠的唐不器,忽然開口:“我父親也已經逝世,你知否?”
趙長河沉默片刻沒回答。
皇甫永先當年就已經是六十好幾的老将了,一生沙場留下無數暗傷,修行難以再進,壽算也難綿長,這是早有預計的事情。
再有預計,那也是一覺醒來,故人不再。
“不過父親生封萬戶、死盡哀榮,如唐不器所言,人臣極矣,沒有什麼遺憾。如今雁門是紹宗統率,你會覺得也算世家未泯麼?”
趙長河終于道:“紹宗久曆沙場,有這個資格,總不能因為他姓皇甫反而避忌。遲遲若是有心,也會調換防區。”
皇甫情點點頭,抿酒不言,美眸看着江水也有些出神。
久不入世,人間事對于大家如今而言都有些抽離。就連說起自己父親和弟弟,感覺也像在聊别人家的事似的,沒有太大區别。
時間是最可怕的東西,很多東西能随之流逝。
趙長河道:“說起來如今還需要鎮雁門麼……之前是不是還有幫派奪龍雀是為了獻給漠北?草原又有異動不成?”
“巴圖怕的是我們,一旦認為我們不再涉足人間事,他自然會有野心蠢動。非我族類,并不稀奇。”曾經負責塞外事宜的三娘對此事更為清楚:“不過巴圖年紀也大了,遲遲又派人搞風搞雨挑唆,導緻子孫争位,亂成一團,暫時起不了什麼浪花。所謂奪刀獻漠北我看無非被鎮魔司追得狠了,病急亂投醫的投名狀罷了。”
正說着,崔元央從另一艘船上踏浪而來,人未至,笑語先達:“鎮魔司可不敢居功,還是山河一統上下一心的環境使然,他們起不了什麼幺蛾子。放在當年亂世,鎮魔司首座就是做得咳出血了也沒大用呀。”
趙長河轉頭看她,眼裡有點剛認識般的小驚奇。
除去從青年變老者的朋友們不談,身邊的女人們這一次給人感覺變化最大的當屬央央了……曾經那一副明明長大了也要裝嫩的小模樣這次徹底不裝了,從露面到現在一直馬不停蹄忙着做正事兒,公忠體國的樣子活脫脫當年晚妝。
當初起意讓央央去鎮魔司,倒是沒想過她能做成這副模樣,所以說鎮魔司首座這個職務在公心上也是有傳承的麼?
“幹嘛用那種眼神看我?”結果崔元央上船第一句話就破了形象,直接坐到了趙長河的大腿上,兩手挂着他的脖子:“真奇怪,你們争了半天,怎麼都正兒八經的,大腿這麼好坐,都不坐的嗎?”
飄渺翻了個白眼,三娘皇甫情都有些無語地喝酒。
他身邊為什麼都是年紀越小的越随便,年紀大點的反倒為了講幾分氣度總吃啞巴虧。
崔元央張嘴:“我要喝酒。”
趙長河舉杯喂到她嘴邊,笑道:“我還以為真轉性子了……來來來,犒勞一下,勞苦功高。”
崔元央低頭喝了,笑眯眯的:“在其位謀其政,總要把分内事做完了,再跑來私會情郎呀……何況趙大哥身邊莺莺燕燕老的小的這麼多,我就算把事情做完了回頭再來,趙大哥這邊也還沒整完呢,來得及……”
趙長河幹咳,确實沒整完:“那你的事就整完了?這麼快?”
崔元央笑嘻嘻:“丢給若羽了。我早跟遲遲說了,下一任鎮魔司首座就是若羽……”
趙長河失笑:“我看你是想甩攤子。”
崔元央理所當然:“你剛知道啊……做了這麼多年誰不想告老,早就在物色接班的了,不能看我長得嫩就壓榨我呀,我也已經是大媽了嘤嘤嘤。”
“所以就欺負若羽?”
“怎麼就欺負了?”崔元央氣道:“合着你的意思是當初讓我幹這行是欺負我?”
“那難道不是因為你自己當年想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