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暖低垂着頭,露出一截瑩白優美的脖頸。而桌底下的雙手卻死死擰着,她抿着唇,臉上沒有一絲血色。n那就是司良生,前世裡摧毀她一生、讓她父親不得好死的人。n郁暖問自己,恨嗎?是不是恨不得立刻撲上去撕他的肉喝他的血?n可是偏偏,她比任何時候都要冷靜和鎮定。n啖肉飲血隻能讓他痛苦一時,并不能像前世的自己那樣痛苦一世。她想親眼看到他從那九五之位上狠狠地摔下來,她想親眼看到他的王朝一步步淪陷,讓他感受一下一點點失去的滋味,直到最後如一條喪家之犬,一無所有!n那對于想擁有天下的司良生來說,才是真正的痛苦吧。n“姐姐,你怎麼了?”鸢兒察覺到郁暖渾身僵硬,便善解人意地來拉她的手,擔憂道,“手怎麼這樣冰涼,是不是不舒服?”n郁暖下意識地反手就捏住鸢兒的手,如同一頭伺機已久的狼突然伸出了狼爪子。那側頭看向她的眼神漆黑森冷,那眼眶發紅、臉色蒼白得像鬼一樣。n鸢兒吃痛,心裡也跟着顫了顫。她對郁暖,多少還是忌憚的。郁暖發起狠來的樣子别人沒見過,她卻是親眼見過!n隻不過短短一瞬,郁暖就放輕了力道,改為溫柔地握着鸢兒的手,仿佛方才那令人膽戰心驚的表情根本不曾出現在她臉上一般。n郁暖道:“是不是吓着你了?”她湊過來,又交頭接耳地與鸢兒小聲道,“對不住啊鸢兒妹妹,我也是第一次見到大帥,被大帥渾身的氣勢所懾,很有些緊張。”n鸢兒放了放心,掩嘴笑起來,道:“二姐不用害怕,大帥他沒那麼吓人的。”n郁暖很快平靜下來,正回身,發現桌邊有一杯郁珩添給她的熱茶。n大哥什麼人,連鸢兒都發現了不對,他又怎會沒察覺到自己的異常。但是他不會問,他隻是倒了一杯茶,放在她手邊碰得到的地方。n不一會酒過三巡,郁鸢敬完一圈酒後,又跑過來,專門讓人給她倒了茶。n鸢兒把茶遞過來,柔柔笑道:“今日鸢兒婚宴,以茶代酒再敬姐姐一杯,希望二姐能不計前嫌,以前的事,是鸢兒做得諸多不對。”n郁暖看了看她手裡的那杯茶,一時沒有伸手去接。n鸢兒便皺着秀眉,委屈道:“二姐是不是還不肯原諒我?”n郁暖笑了笑,道:“我隻是有些意外,你會在這個時候說這些。”說着就把茶接了過來。n正要喝時,郁暖裝作不經意間終于擡眼看了上座的司良生一眼。發現不遠處的司良生正定定地看着她。n仿佛她已是他的囊中之物。n隻不過這一次他可能要失望了。n忽而舞姬的水袖從眼前揮舞,飄逸美麗,恰恰擋住了司良生和郁暖之間的視線。n郁暖放下茶杯,側頭與鸢兒輕聲慢語道:“鸢兒妹妹,好似大帥一直在瞧你呢。看來大帥對妹妹是極好的。”n鸢兒一聽,頓時滿臉嬌羞,嗔道:“哪有,姐姐亂說。”n話雖如此,鸢兒還是擡起盈盈水潤的眼簾,朝那司良生看去。隻不過水袖擋了視線,像團團迷霧一般籠罩在眼前,總也散不開去。n也正是在這一空當,郁暖從容地将托盤上的兩杯茶換了位置。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