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頃竹抿唇一笑:“又見面了。”
繼而避而不談巷子裡發生的事,問他為何還在這裡。
“下了雨,我租的黃包車不見了。”阿文微垂着頭,與封頃竹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您呢?”
“我剛好要回去。”封頃竹打量着天色,提議,“我送你回去吧。”
這是封頃竹第二次送阿文回家。
他們坐在車後座,一個靠左,一個靠右,拘謹得很。
封頃竹偏頭望向窗外,滿眼還是方才看見的阿文的手——十指青蔥,指尖一點粉——那是讀書人的手。
洛家的确送了阿文去念書,一念,就從小念到了現在。
“那個,”封頃竹沒想到,先開口的居然會是阿文,“之前拒絕先生的拜帖,不是不想見先生,而是覺得,該我去封府拜謝先生才對。”
“……要不是先生,我現在肯定……”
封頃竹垂下眼簾,瞧見了他絞緊的手指,心一軟,打斷他的話:“不必,換了誰撞見這樣的事,都看不下去。”
“不。”阿文悲傷地笑笑,“先生可能不知道,當時撞見我被他欺辱的,不止你一人,可真的站出來的,隻有先生罷了。”
封頃竹皺起了眉。
陳家家大業大,金陵城裡除了他們封家,無人敢惹,可就算封頃竹不姓封,也斷然不會放任阿文被人欺辱。
“倒是先生,此番和陳北鬥結下惡果,日後要小心了。”阿文憂心忡忡地說,“若不是我,先生也不會……唉。”
“你不必為我擔心。”
“也是,先生姓封。”
“你不問我的名字?”
“看先生面相……該是封家的大爺吧?”阿文若有所思,托着下巴沉吟良久,“我聽說封家的二爺去了德國念書,三爺還小,那麼您隻能是大爺了。”
封頃竹的目光再次落在他的指尖上,笑着點頭:“我是封頃竹。”
“敬亭山下百頃竹?”
“是了。”封頃竹意外地看了洛之聞一眼,“是這兩個字。”
“先生的名字好聽。”
“那就不必叫我先生。我見你年紀和我三弟差不多,倒不如叫我一聲哥。”
洛之聞猶豫着搖頭:“怕是不妥。”
“沒什麼不妥的,隻是個稱呼而已。”封頃竹又去望車窗外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