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之珩下令把我調到外地的分公司。rn“天天黏在身邊，确實有些煩了。”他這樣對别人說。rn長期積累的失望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rn我忽然想放過自己了。rn服從調令，我默默離開。rn我習慣獨自一人在外的生活後，葉之珩卻不厭其煩地經常往我這裡跑。rn他說，原來想念一個人是這樣的滋味。rn1rn從早上進入公司大門開始，我碰到的每一個人都對我說“恭喜”。rn進入辦公室，帶我的師父，也是公司的設計總監楊老，拍拍我的肩膀，眼神鼓勵。rn“小芙，以後要單打獨鬥了，加油啊！師父相信你的能力！”rn我莫名其妙：“師父你在說什麼呀？”rn“公司群裡發的通知，你沒看到嗎？”師父也很詫異。rn“是早上發的嗎？我在開車，沒看手機。”說着我按亮了手機屏幕。rn放大那張通知圖片，一字一字讀出上面的内容，我像是被施了定身術，久久不得動彈。rn“小芙，這個調任你是現在才知道？不是葉總跟你商量後才定下的？”rn師父的聲音将我喚回神。rn我艱澀地扯了扯嘴角，露出尴尬的笑容。rn“哦，他之前跟我提過一嘴，當時我在忙，沒注意聽。”rn我下意識替葉之珩找補，維持自己可憐的自尊。rn事實上，我确實是剛才才知道這件事。rn我隻知道，之前葉之珩定下的人選是我們部門的另外一位有經驗的設計師。rn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換成了我。rn我是集團總部研發部的一名高級設計師，也是葉之珩的女朋友。rn他不經商量，未經過我的同意，直接發布調任通知，将我調派到鄰市的分公司任設計總監。rn雖說是升職，從長遠看，對我的職業發展也是一次難得的鍛煉機會。rn但這不符合公司調任流程。rn于公于私，葉之珩都得給我一個解釋。rn可我聯系不上葉之珩。rn一整天，我都打不打通他的電話。rn他的助理隻會禮貌地搪塞我：“葉總出差了，他特意交代，行程保密。不好意思啊，阮設計師，作為下屬，我也隻能服從命令。他的電話我現在也打不通，不過您放心，一聯系上他，我立馬彙報您找他的事。”rn這熟練的敷衍态度，仿佛在打發那些有求于葉之珩的小老闆們。rn我明白了，葉之珩在躲我。葉之珩也知道，發布了這則調任通知，我肯定會去找他的。rn可能他還沒想好怎麼解釋，或者，幹脆懶得應付我，直接躲了起來。rn下班後，我渾渾噩噩地回到家裡。rn卻接到好朋友的電話，她說在親戚家新開的會所裡見到葉之珩了。rn“麻煩你幫我問一下那個親戚，看看葉之珩在哪個包間，謝謝啦！”rn挂完電話，我就匆匆打車趕去那個會所了。rn去的途中，朋友把葉之珩的包間名字發給了我。rn站在包間門口，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握住門把手，輕輕旋轉。rn剛把門推開一道細縫，裡面傳來清晰的說話聲。rn“你真把阮芙調去C城的分公司了啊？”rn這是葉之珩從小到大的好哥們程敞，也是我們集團的一個小股東。rn“嗯。”葉之珩漫不經心。rn“不是我說，你們可是從小到大的感情，以後分隔兩地，你舍得？”rn葉之珩沉默片刻，語氣吊兒郎當：“天天黏在身邊，确實有些煩了。”rn我握住門把手的左手蓦地一緊。rn“她要是不同意怎麼辦？你就不怕她來找你鬧？”rn“分公司等着用人，她不是那種不顧全大局的人，即使找不到我，她下周一也會準時到崗的。”葉之珩語氣輕快但笃定。rn我涼涼地笑了。rn是該感動他如此了解我嗎？rnC市分公司的總監前段時間被對家惡意高價挖走，留下一堆爛攤子等着收拾。rn這幾天就算聯系不到葉之珩，等不到他的解釋，我也确實準備下周一就去分公司報道。rn他說的不錯，我的責任心，讓我沒法放下分公司設計部亂成一團的現狀不管。rn那邊等不起。rn我是想着，實在找不到他，我就先去那邊頂着。rn等以後找到合适的人了，再把我換回來。rn除了我這個隻想留在葉之珩身邊的人，其他設計師應該都不會拒絕這樣的升職機會。rn可是，當聽到他那句“确實有些煩了”，忽然間，我像是失掉了所有追逐他的勇氣。rn這兩年，我不是沒有感覺到葉之珩對我越來越多的不耐煩。rn但我也隻是略有失望，還安慰自己，再炙熱的感情也有慢慢變平淡的一天，這很正常。rn誰讓我們在一起那麼久了呢。rn誰都不可能做到在感情中永遠保持熱烈，永遠精力旺盛。rn可是現在，毫無征兆地，我洩氣了。rn可能是，長期積累的失望終于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rn我忽然想放過自己了。rn不想再千方百計地給他找借口。rn我不能再自欺欺人。rn我得正視現實。rn葉之珩不再愛我了。rn對于我們的感情，他膩了。最終，我沒有走進那間包房。rn還需要什麼解釋嗎？rn我不想自取其辱。rn握住門把手的左手垂落下來，我轉身離開。rn接下來的幾天，我忙得團團轉。rn忙着交接手頭的工作，辦理各種手續流程。rn忙着打包行李，采購生活用品，寄快遞。rnC市的分公司雖然規模不大，但處在上升期，有機會大展拳腳。rn我想，可能要在那裡待很久。rn以後定居在那邊也說不定。rn我得考慮周全，把該準備的都準備齊全。rn周日，我獨自一人開車前往C市。rn周一早上，我準時到公司報道。rn接下來，我一頭紮進工作裡，忙得昏天暗地。rn前任總監臨時跳槽，留下的爛攤子，足以讓我沒功夫想任何事。rn等所有工作理順後，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rn我這才驚覺，我跟葉之珩已經一個多月沒聯系了。rn在以前，這對我來說是不敢想象的事。rn可是真正發生了，好像也沒什麼大不了。rn曾經，我恨不得時時刻刻黏在葉之珩身邊，一天都不跟他分開。rn現在，一個多月不聯系，我每天一樣生活，沒有任何不适感。rn連失眠都不曾有過。rn更神奇的是，這段時間，我甚至很少想起他這個人。手上的工作終于都理順了，我也能喘口氣了。rn這天晚上，我請了部門的同事們出去聚餐。rn有位同事的工作需要經常跟總部那邊聯系，從他那裡，我聽到一個消息。rn“聽說總部行政部空降了一位經理，來頭挺大，叫什麼來着，對了，楊歆歆。她來報道那天，是葉總親自帶進公司的。”rn楊歆歆，我愣了片刻。rn好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了。rn難怪。rn我輕笑。rn一直沒得到的那個答案，這一刻變得清晰明了。rn“葉總親自帶進公司？那來頭确實挺大。這位楊經理多大歲數？長得漂亮嗎？”rn部門年輕的小姑娘開始八卦起來。rn“年齡應該和葉總差不多大，膚白貌美大長腿。”rn“會不會是葉總的女朋友？”rn“不知道。不過我好像聽說，葉總有一個穩定交往的女朋友。”rn“真的嗎？對了，阮總，你一直在總部工作，見過葉總的女朋友嗎？”rn幾雙眼睛齊刷刷朝我看來，閃爍着求知的欲望。rn我裝傻：“不太清楚。”rn“不過，我覺得咱們阮總跟葉總也挺般配的，男帥女靓。你們站在一起的那張照片，看上去不知道多養眼，我到現在還保存着呢。”這位女同事語出驚人。rn有人訝然：“什麼？阮總和葉總還有合照？”rn“不是他們兩人的合照，還有其他人，不過就他倆最顯眼。我刷公司的，在一篇報道裡無意間看到的。因為他們兩人過于賞心悅目，我這個顔狗就順便保存下來了。”rn說着這人拿出手機，把照片找出來展示。rn衆人都伸長脖子去看。rn“葉總的身體好像在朝阮總這邊傾斜，真的很般配耶！”rn“是吧，我之前還偷偷磕過他倆的CP。”rn我瞥了一眼照片，立馬想起來是在什麼時候拍的了。rn三年前，那時我剛進入集團，剛好趕上新品發布會。rn當時，是我要求葉之珩先不公布我們的關系的。rn辦公室戀情，很難不被議論。rn尤其是，葉之珩還是公司總裁。rn我不想把自己變成同事們讨論八卦的對象。rn葉之珩為此悶悶不樂了一段時間，說在公司都不能光明正大來看我了，連吃飯都不能一起，像是在搞地下戀情。rn那天發布會，有媒體來拍照片。rn我們研發部的幾位設計師站成一排，葉之珩最後一個走過來。rn他卻故意沒有站在C位，而是像是無意般，站在了我的旁邊。rn楊老拉他去中間，他拒絕了，說：“今天的發布會您是最大功臣，理應站在中間當主角。”rn說着他還故意把身體往我這邊傾斜。rn我低着頭，悄悄往旁邊挪動腳步。rn忽然，背在身後的手被人拉住。rn我愣住，朝他看去。rn這人卻裝得一本正經，對着鏡頭露出标準的營業笑容。rn沒人知道，堂堂葉總會一邊面對鏡頭，一邊在背後捏着旁邊女孩的手不放。rn就這樣，合照被拍了下來，後來還發表在公司。rn現在回想起來，我承認，也感受得到，葉之珩确實愛過我。rn隻是，歲月流逝看似平淡，卻能量驚人。rn它能讓愛變淡，消失。連續幾天，我看到葉之珩都在更新朋友圈。rn不是跟朋友出去騎馬攀岩，就是在會所裡醉生夢死。rn看來，沒有我在身邊，他過得很潇灑。rn那些照片裡，無一例外，我都能看到楊歆歆的身影。rn葉之珩一向不喜歡展露自己的生活，朋友圈更是常年不更新。rn不知道是不是楊歆歆的出現改變了他，激起了他的表達欲。rn不過，這些我都不感興趣了。rn現在，我滿腦子盤着的都是新品的設計方案。rn那些朋友圈裡的照片，我也都是掃一眼就放下了。rn這天下班後，我還在辦公室裡修改一套設計稿。rn電話響了。rn看着屏幕上的名字，我微愣。rn是一個多月沒跟我聯系的葉之珩。rn電話一接通，熟悉的低沉嗓音從聽筒傳來，他輕笑：“寶貝，還在生氣呢？”rn我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燈火闌珊，内心一片甯靜。rn“雖然過去一個多月了，但未經商量就把我調走，你是不是還欠我一個解釋？”rn“我這不是，想給你更好的發展機會嗎？我知道你舍不得走，不想離開我，如果跟你商量，你肯定不同意。”rn“所以你就先斬後奏？葉之珩，你不會不懂，這完全不符合公司的人事變動流程。如果換個人，可能直接撂挑子走人了，你不過是仗着我的不忍心和責任感。”rn“小芙，我錯了。但我真的是為你好，這些年你在公司做出的成績我也看在眼裡。你有能力有才華，完全可以獨當一面。你在總部已經三年了，經驗也積累夠了，隻差一個能夠盡情施展的舞台。分公司的設計部，就是我送給你的跳闆，跳往更高的台階。”rn還真是巧舌如簧啊。rn如果不是親耳聽到的那句“天天黏在身邊，确實有些煩了”，我怕是相信了他這套說辭。rn甚至感動他的良苦用心，檢讨自己是不是太任性了。rn“是因為楊歆歆嗎？她一回來，你就把我調走了。”我直截了當。rn“什——麼？跟楊歆歆有什麼關系？我說的都是——”rn他的話被旁邊的女聲打斷。rn“之珩，等下能搭你的車一起去嗎？”rn即使隔了幾年，隔着電話，我也能聽出來，是楊歆歆的聲音。rn“你們要一起去吃飯？”我問。rn“是——”rn我直接挂了電話。rn想了想，我給他微信發了條消息。rn“分手吧。”回家後洗完澡，拿起電話，我發現上面有幾十個未接來電。rn都是葉之珩打來的。rn怔忪間，電話又響了。rn“小芙？你什麼意思？”rn“我表達得很清楚，分手。”rn“沒經過你同意擅自将你調離，是我的錯，我跟你道歉。可我确實是為你好，你可以去問你爸和你哥，去分公司任設計總監，是不是一個很好的鍛煉機會？”rn“到底是為我好，還是為你自己好？”我冷笑。rn“為什麼要這麼說？”rn“那天晚上，我在會所包廂門外，聽到你說的話了。”我一字一句重複道，“天天黏在身邊，确實有些煩了。”rn“小芙，我……你聽我說，那天我喝了點酒，口不擇言，這不是我真正的想法——”rn“酒後吐真言，不是嗎？”rn“不是這樣的。”rn“不隻是因為這句話。”我語氣淡淡，“這兩年，你對我的态度，我能明顯感受到。葉之珩，承認吧，你确實膩了，厭煩了，懶得看我出現在你身邊了。我離開了，如你所願，你不該高興嗎？”rn那邊沉默良久。rn“我不答應分手，你現在隻是沖動。我給你時間，我們好好冷靜一下。小芙，過段時間我再聯系你。”rn無所謂，反正分手又不是離婚，不需要經過他同意。連續幾天，葉之珩的朋友圈都是他喝得酩酊大醉的狀态。rn我默默将他屏蔽。rn眼不見心不煩。rn最近事情很多，除了新品的設計，部門還新招了三位新同事。rn之前的設計師中，隻有兩位有帶人的資曆，我給他們一人分了一位，剩下一位新人隻能自己帶。rn我歎了口氣，團隊還是缺人啊，缺有能力有經驗的設計師。rn慶幸的是，我帶的這小孩，人激靈又勤快，是個好苗子。rn就是吧，有點太世故圓滑了。rn自從叫了我一聲“師父”起，每天早上都會給我帶一杯樓下咖啡店的手磨咖啡。rn有一次，午休時間，我的辦公室門開着，他路過時，看到我在吃面包，大為驚訝。rn“師父？你午飯隻吃面包？”rn“有一份報告急着趕出來，沒空出去吃，也忘了訂餐。”我指了指屏幕。rn分部不像總部規模大，這邊沒有内部食堂。rn有時候加班，急着趕任務，我就會忘記吃飯，等餓的時候才反應過來。rn我就買了一大箱面包放在辦公室，來不及吃飯，或者餓了時候，就會囫囵塞塊面包解決。rn“師父，你等等我。”顧海洋丢下一句話就匆匆離開。rn十分鐘後，他拎着一份打包精緻的飯菜回來。rn“隻有這家沒人排隊，我怕您餓着，就匆忙先打包回來了。也不知道合不合您胃口，您先将就一下。”rn我看着打包盒上的LOGO，一時無語。rn“知道為什麼隻有這家沒人排隊嗎？因為貴。”rn“貴嗎？”他的質疑真心實意。rn想到他平時的穿着打扮，以及那輛上班時開的跑車，我明白了，富二代無疑。rn從那天過後，顧海洋每次中午點餐都會給我點一份。rn我發給他的餐錢，他全部拒收。rn“我知道你不缺錢，但也不能這麼浪費呀？你家裡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是你爸媽辛苦掙來的，對不對？”rn他笑嘻嘻：“我爸說了，他們那個年代，徒弟拜師是要磕頭的，年節還要帶着禮物上門拜訪。您是我師父，我孝敬您是應該的。每天點一份餐算什麼，我爸還嫌我寒碜呢，還說要挑份禮物讓我送給你。”rn“千萬别，否則我不帶你這徒弟了啊。”我威脅道。rn“好吧。”他還挺委屈。每天下班，隻要我不走，顧海洋也不走。rn“我的事情多，經常加班。你做完了自己的事，就正常下班。我們公司，不用搞領導不走下屬就不能走那一套。”rn“那不行，我也要多學習啊。聽說我們三個新人隻能留下兩個，我可不想過不了實習期。”他振振有詞。rn和顧海洋熟了後，我才知道，原來他家開了本地最大的連鎖超市。rn此外，房地産、餐飲等行業，他家也有涉足。rn每天中午他給我定的餐，就是他自家飯店做的。rn不想欠他人情，每次加完班，我都會請他在外面吃個飯。rn那天，我的車子送去保養了。rn晚上一起吃完飯，顧海洋堅持要送我回家。rn在樓下同他道謝，我轉身朝公寓走去。rn剛走到大門處，我正要刷門禁卡，旁邊陰影裡走出一個高大身影。rn我吓了一跳，差點呼叫出聲。rn“小芙，是我！”rn葉之珩的臉從陰影中露出來。rn“你怎麼來了？不對，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我驚魂未定，大口喘氣。rn“對不起，吓到你了。”他抿了抿唇，“向這邊的同事打聽了你的住處，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的。”rn我思忖片刻：“我們已經分手，你的到來，對我來說不是驚喜。”rn他跨步向前，将我摟在懷裡。rn熟悉的溫熱氣息盈滿鼻腔。rn“剛才那個人是誰？”他鼻子嗡嗡的。rn“嗯？哦，部門新來的同事，我帶着在做事。”我推開他。rn“你是總監，還要親自帶新人嗎？”rn“沒辦法，人手不夠。”rn“那我再調幾個有經驗的設計師來幫你？”rn“别開玩笑了，總部現在設計師也緊缺，我聽師父說了的。”rn半晌，他沒有吭聲。良久，葉之珩才開口：“好久沒抱你了，你還是跟以前一樣，隻是一個擁抱就能讓我安心，真好。”rn“家裡沒有你的氣息，到處冷冰冰的，我都懶得回家了。”rn“我天天發朋友圈裝可憐，醉到進醫院，你也不心疼心疼我。”rn“沒有你在身邊，幹什麼事都提不起興趣，連最喜歡的運動都救不了我。”rn“我們不鬧了好不好，我錯了，不想跟你分手。”rn我從未聽過他用這樣脆弱的語調說話，帶着委屈，和幾分讨好。rn印象裡的葉之珩，永遠是高傲的，意氣風發的。rn“葉之珩，我感受到過。”夜色裡，我望着他漆黑的眸子，“曾經，你有過跟我分開的想法。”rn“你不愛我了。”rn他驚慌：“不是的，那隻是我一時的錯覺。我以為……”rn說着，他的聲音低下去：“我以為我膩了，我們在一起太久了，久到我快忘記了我們是在戀愛。”rn是啊，我們從小青梅竹馬，還住隔壁。rn還沒學會走路時，我們就被放在同一塊地墊上學爬行。rn從幼兒園開始，到小學、初中、高中、大學，我們都在同一所學校。rn研究生也一同考去另一所學校。rn這些年，我們從未分離過。rn我一時恍然。rn原來，目前為止，我的人生都和葉之珩相交。rn就算和自己親生父母一直住一起，也會有磕絆的時候，更何況沒有任何約束關系的戀人。rn所以，跟自己和解後，我也理解了葉之珩說的膩了。rn感情不受人控制。rn我不能強求他一輩子都愛我，永遠不變心。rn我自己都不能保證做得到，又怎麼去要求别人呢？rn“你也說了，我們隻是在一起太久了，剛剛分開，你一時還不習慣。以後，你會慢慢習慣的。”rn“不是這樣的，我自己的内心我自己清楚。”rn“就這樣吧，以後别來找我了。”rn我打開大門，從容邁步，将他關在外面。rn“小芙！”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想你了，很想！”rn我的腳步沒有停頓，徑直朝前走。葉之珩的時間好像突然變多了。rn他每隔幾天，就會開車來這座城市。rn美其名曰，視察分部工作。rn他一過來，公司就會組織會議，各部門領導向他彙報工作。rn一次，開完會後，我們散去，隻有他還坐在會議室不動。rn“阮總監！”他叫住最後一個準備出門的我，“能麻煩你幫我倒杯咖啡嗎？”rn他邊說邊揉着太陽穴，看上去很疲憊的樣子，嗓音帶着沙啞。rn“好。”我應道。rn從茶水間端着咖啡出來，走到會議室門口，我愣住了。rn葉之珩靠在辦公椅上，雙眼閉合，呼吸綿長。rn他睡着了。rn我輕輕推開門，将咖啡放在桌上。rn正準備悄悄離開時，身後傳來聲音：“謝謝。”rn我轉過身：“你好像很疲憊的樣子，沒休息好嗎？”rn他輕笑：“你在關心我嗎？嗯，昨天為了中東那邊的新業務，熬了一個通宵。今天早上又開車兩個多小時，趕過來開會。”rn我想了想，真誠道：“其實，分公司這邊有總經理坐鎮，不需要你這樣親力親為。像是今天這個投标前期的讨論會，你也沒必要親自過來，幹嘛把自己搞這麼辛苦？”rn“為了能看你一眼，值得。”他輕聲道。rn我一時哽住。rn“那個，你現在狀态不太好，要不要先回酒店去休息？”我問。rn他搖搖頭：“沒時間了，我現在要趕回A市，晚上九點的飛機。我要去中東出差，估計要十來天。”rn“想到這麼久都要見不到你了，我才在今天趕過來一趟。看一眼，能讓我接下來的十多天有所慰藉。”rn我歎了口氣。rn何必呢。半個月後，葉之珩回來了。rn飛機落地A市機場，他連家都沒回，直接從機場趕來C市。rn風塵仆仆到達公司時，正是中午。rn我和顧海洋正在公司的露台上吃午飯。rn我倆的有說有笑，被他的突然出現打斷。rn“葉總。”顧海洋立馬站起身，看看葉之珩，又看看我，“那個，我先走，你們聊。”rn這小子跑得太快，連剛吃了兩口的飯都忘了拿走。rn葉之珩在我面前坐下，半晌沒吭聲。rn“你吃飯了嗎？”我打破尴尬。rn雖然分手了，但他還是我老闆，表面要尊重一下的。rn他盯着桌上兩個一模一樣的飯盒，以及一模一樣的菜色，眼底神色難辨。rn“你們一起訂的午飯？”rn良久，他才開口，語氣悶悶的。rn我笑道：“有一次，顧海洋看到我在辦公室吃面包，就非要幫我訂午餐。這是他們自家飯店出品的，味道挺好。”rn“我推辭過了，可他堅持每天訂兩份，丢了又可惜。他不收我的餐錢，我就每次晚上加班後請他吃宵夜，還他人情。”rn“你還請他吃飯？”葉之珩語氣不快。rn“他請我了，我再請他，這很正常啊。”rn“請來請去，你們的接觸不就變多了？”rn“你想什麼呢？”我瞪了他一眼，“他是我徒弟，比我小五歲，在我眼裡就是個小朋友。”rn“可是，他看你的眼神，一點也不小朋友。”葉之珩咬牙，“男人最了解男人。”rn“你想太多。”rn“算了不說他了，我給你帶了禮物。”說着他将手裡的袋子遞給我，“是一條寶石項鍊，據說是中東那邊曾經消失的一個小國的國寶，頗有曆史——”rn“葉之珩，我們現在已經不是男女朋友了。”我站起身，“這麼貴重的禮物，我不能收。”rn沒有理會他眼底一寸寸暗下去的眸光。rn我收拾好桌上的飯盒，大步離開。隔天，公司發布了一則通知。rn總裁體諒分部員工的辛苦，獎勵大家做出的業績，決定提升員工待遇，為分部增加食堂。rn食堂菜色豐富，還比外面便宜很多。rn同事們都很開心。rn一上午，大家都在讨論這事，稱贊葉總是最英明最體貼的領導。rn我想到了那天和顧海洋一樣的餐盒，以及葉之珩不快的表情。rn瞬間又搖搖頭。rn不會的。rn在分部增加一個食堂，預算不是小數目。rn葉之珩是個合格的資本家，不會為了我，莫名讓公司多出這麼大一項開支。rn他不是這樣的戀愛腦。rn正想着，葉之珩的電話打來了。rn“C市的分公司去年業績大幅上漲，總部這邊正在讨論提高員工福利待遇的事，我提議了建食堂，全票通過。”rn我還沒出聲，他就自行解釋起來。rn“這樣，那小子就沒借口幫你訂餐了。你也不用為了還他人情請他吃飯了，皆大歡喜。”rn他的語氣裡帶着得意。rn怎麼以前沒發覺，這人還有這麼幼稚的一面？周六的上午，我正在家裡補覺。rn葉之珩的電話把我吵醒。rn“今天在家嗎？”rn“在呀，怎麼了？”rn“沒事，就問問。”他挂了電話。rn我準備繼續睡，卻怎麼也睡不着了。rn幹脆起床去超市逛逛，買了些菜，回來自己做午飯。rn剛做好飯，閨蜜打來電話。rn“猜猜我在哪裡？”她神秘兮兮。rn“哪呀？”我随口問道。rn“你開門。”rn我疑惑地走到門口，一打開，一大束粉百合堵在門口。rn“Surprise!”閨蜜的臉從花束後面冒出來。rn“你怎麼來啦？”我驚喜道。rn她舉起另外一隻手提着的蛋糕晃晃。rn“生日快樂！”rn我才想起來，今天是我生日。rn“快進來，正好我剛做了飯，一起吃吧。”我拉她進門。rn“你還會做飯呀？我一直覺得你是十指不沾陽***的大小姐。”她滿臉好奇，“那我要嘗嘗你的手藝。”rn吃飯時，爸媽也打來了視頻。rn他們說，今天周末，想着我上午肯定在補覺，就沒打擾我。rn爸媽和哥哥給我送了生日祝福。rn爸媽的生日禮物很豪爽，直接是彙款。rn我哥更誇張，他說，在C市給我買了一套公寓作為生日禮物，就在公司旁邊的小區。rn閨蜜說她羨慕嫉妒恨，心理不平衡，要我出去陪她玩一天，才能撫慰她受傷的心靈。rn我含笑答應。rn來到C市後，一直忙着工作，也沒時間出去轉轉。rn正好趁着這個機會，熟悉一下這座城市。rn我開車帶着閨蜜直奔本地最有名的景點。rn興奮地逛了半天，等我掏出手機想拍照時，卻發現口袋裡空空。rn我的手機不見了。我記得，剛到這個景點大門時，我還拿出手機看時間了的。rn所以，手機不可能是落在車上。rn“要不就掉了，要不就被人偷了。”閨蜜總結，“總之，找回來的機會很渺茫。”rn我無奈點了點頭，隻能自認倒黴。rn“晚上回市區先去手機店買個新的，還好家裡人中午剛打過視頻，下午應該不會再打來了。”我說。rn一下午逛了好幾個景點，晚上準備吃飯時，閨蜜接到一個電話，說家裡有點事，要先回去了。rn我把她送到高鐵站，掉頭去了一家手機店。rn現在已經是晚上了，買了手機，隻能明天再去營業廳辦卡。rn開車回家的途中，突然下起了大雨。rn我租住的地方是個迷你小區，沒有停車場。rn我在小區裡轉了半天，才終于找到一個停車位，停好後，趕緊拿着傘往回跑。rn走到家門口，我看到靠在牆上渾身淋濕的葉之珩。rn看到我，他三兩步沖過來，想伸出胳膊抱我。rn低頭看着自己滴水的衣服，他又頓住了。rn“小芙，你去哪了？電話一直打不通，我快瘋了。再聯系不上你，我都要報警了。”rn“你不是說今天在家嗎？”rn我看着他這狼狽的模樣，歎了口氣，把門打開。rn“你先去洗個澡吧。”rn我找了一套自己的寬松休閑服遞給他。rn浴室裡傳來水流聲，我在沙發坐下，開始搗鼓新手機。rn浴室門打開，葉之珩穿着我的衣服。rn明明我穿着很寬大，在他身上處處***，看着有些滑稽。rn他用浴巾擦着頭發，在我身邊坐下。rn“發生什麼事了？你的手機怎麼關機？”rn“下午出去玩，手機丢了。剛買了個新的，還沒裝卡。”我晃了晃手裡的新手機。rn葉之珩松了口氣。rn“答應我，以後别讓我找不到你了。”rn“打不通你的電話，你知道我有多慌嗎？我忍不住猜測，你是不是遭遇了什麼不測。”rn“你也知道啊？”我勾起嘴角嘲諷。rn“什麼意思？”rn“總部發布我的調任通知那天，我就聯系不上你了。打你的電話，永遠是正在通話中。整整五天，你躲着我，不接我電話，不回消息。你知道我當時有多絕望嗎？”rn葉之珩擦頭發的動作停止，神情錯愕。rn像是終于反應過來，他心虛地躲開我的對視。rn半晌，他語氣愧疚：“對不起，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我保證，任何時候你打電話，我都立馬接起。”rn說着，語氣又哀傷起來：“你都好久沒有主動給我打過電話了。”rn“你不用保證什麼，反正我們已經分手了。”我提醒他。rn他垂下眉眼：“小芙，我在外面等了你五個小時，想給你一個生日驚喜。”rn裝可憐，轉移話題。rn我無奈：“下雨了你不會找個地方躲雨嗎？坐在車裡也行呀！”rn“我不想坐在車裡，也不想離開，怕你回來時我錯過了。”rn“隻是淋了一會兒雨，有人開大門，我就跟着他一起進來了。”rn“隻不過，你喜歡的粉百合毀掉了，蛋糕也不能吃了。”rn“還好，給你準備的禮物完好無損。”rn說着，他拿出一串鑰匙。rn“我在幸福小區買了一套房子，你搬過去住吧。這個小區環境不好，安全性也不高。”rn“你把證件準備好，下周我們去辦理過戶。”rn幸福小區？rn這不巧了嘛！rn我搖頭：“不用了，我哥在這個小區給我買了一套公寓。”rn他懊惱：“又晚了一步。”這天晚上雨一直沒停，葉之珩沒有走成。rn他睡在沙發上。rn第二天早上，我剛起床，他已經在廚房忙着做早餐了。rn“起來了？你去刷牙洗臉，我這邊馬上就好了。”他邊說邊盛面。rn這是我第一次見他做早餐。rn沒想到，手藝還不錯。rn蔥油面很香，我吃了一大碗。rn他很驕傲的樣子：“還可以吧？喜歡吃的話，以後有機會我再給你做。”rn吃完飯，他主動收拾碗筷。rn剛洗完碗，他的手機響了。rn“歆歆？對，我昨天沒有回去，在C市。張總？今天嗎？你幫我跟他解釋下，明天回去了我請他吃飯。我的嗓音？哦，沒事，可能有點感冒。”rn“今天沒雨，你可以回去了。”我看着正在忙着回消息的他。rn他收起手機，語調委屈：“你在趕我？”rn“我是怕楊歆歆誤會。”rn“誤會什麼？”他忽然頓住，“你不會以為我跟楊歆歆有什麼嗎？”rn“她不是你的白月光嗎？你是因為她才把我調走的吧？你在我這裡過夜，不怕跟她不好交代嗎？”rn葉之珩茫然地看着我：“什麼白月光？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調走你是我昏了頭，是我的錯，我當時做決定的時候并不知道她要回來啊。”rn“别裝了，你以前大學時就喜歡她。”rn“不是，你為什麼會有這種錯覺？”葉之珩放下手機，一副要長談的樣子，“說說看，我做了什麼讓你有這種想法？”rn我認真回想了下，好像他确實沒有明着表達對楊歆歆的喜歡。rn可是，他當時的女朋友是我，如果真的說了喜歡别人，那不成了變心的渣男嗎？rn雖然嘴上沒說，但他在行動上可不含糊。rn我縷了下思路，認真盤點：“有一天，我看到你在學校後門那裡排隊買蝴蝶酥，以為是給我買的，還竊喜來着。可是我當天并沒有收到蝴蝶酥，卻在楊歆歆的朋友圈看到了。”rn“她說，是喜歡她的人買的。”rn到現在，我還記得那條朋友圈的内容：想吃蝴蝶酥了，他就排隊兩個小時給我買，有人喜歡就是這麼任性。rn那時候，大學後門的蝴蝶酥搞什麼限量供應，味道又确實好，每次都要排隊等很久，很難買到。rn而楊歆歆和葉之珩都是學生會的成員，平時接觸也多。rn我記得，當時就質問了葉之珩，問他為什麼給别人買蝴蝶酥。rn他卻根本不承認，說我看花眼了，他沒有排過隊。rn葉之珩皺着眉頭回想了下：“我想起來了！”rn他猛地坐直身體：“那時候跟程敞比賽打籃球，我輸了，要答應他一個要求。他就讓我去排隊幫他買蝴蝶酥，他喜歡楊歆歆，就把蝴蝶酥送給她了。”rn“你幫程敞？那我問你的時候，你為什麼死不承認自己去買過？”rn“那不是因為輸球了，我覺得丢人嘛！”他尴尬地笑了笑，“那時候年輕，愛面子。你是我女朋友，我怎麼能讓你知道我不如别人？不過，就輸了那一次，以後我可是都赢了。”rn所以，這次誤會是因為男生該死的勝負欲？“等下，程敞喜歡楊歆歆？我怎麼不知道？”rn程敞是葉之珩的發小，一起玩到大，後來也跟我們在同一所大學，我們關系挺熟。rn“他何止是喜歡，簡直是高級舔狗，人家說什麼他做什麼。”葉之珩嗤笑，“程敞剛追楊歆歆的時候，就送了她一個名牌包。楊歆歆把包收下了，卻告訴他，還不想談戀愛，隻想專心學習。而且她不喜歡高調，不能因為被追求而成為大家讨論的對象。”rn“程敞這傻叉就把這話奉為聖旨，堅決執行。還拜托我們幾個，不要把這事告訴别人。追個人還偷偷摸摸的，今天送個這，明天送個那，人家什麼都照收，但就是不答應他。”rn“楊歆歆說在學期間不談戀愛，他就以為畢業了就能追上。結果，人家還沒畢業就出國了。”rn“後來我才知道，楊歆歆在國外期間，程敞還給她轉過不少錢。”rn“沸羊羊見了他都得叫聲大哥。”rn我回過味來，猛然發現一件事。rn“我明白了，程敞喜歡楊歆歆，而楊歆歆喜歡的是你！”rn葉之珩被吓到的樣子，聲調都變了：“怎麼可能？”rn“當年，我誤會你喜歡她，還不止這一件事。有段時間，你換了手機壁紙，我無意間看到楊歆歆的手機屏幕，發現你們用的是情侶壁紙。”rn“你說的是那個傻缺二次元的壁紙？我不是跟你解釋了嗎？是程敞的惡作劇，當時他把我們整個宿舍的手機壁紙都偷偷換了，全是那種很沙雕的風格。我平時從來不換壁紙的，懶得操作，就放着沒管。”rn“後來，你說讓我換壁紙，我不是按你的要求換了嗎？”rn我點頭：“所以，又是程敞。那有沒有可能，是楊歆歆讓他這麼做的呢？等你換了壁紙，楊歆歆再換了跟你對應的情侶壁紙，并故意在我面前看手機，讓我誤會。”rn葉之珩愣住。rn我接着分析：“而且，當初她發了蝴蝶酥的朋友圈，我去找你對質。你不承認買了蝴蝶酥，還說沒看到楊歆歆發那個朋友圈。”rn“我又打開微信，發現那個朋友圈不見了，覺得可能是她删了。”rn“所以，你是真的沒有看到？還是看到了，因為心虛，所以不承認？”rn“真沒看到。”他肯定道。rn“我記得，你雖然不愛發朋友圈，但喜歡刷。你沒看到，隻能說明，楊歆歆給那條朋友圈分組了，隻有我一個人能看到。”rn“你分析的好像很有道理。”葉之珩遲鈍地點頭。rn“那麼，這次楊歆歆來集團工作，是怎麼回事？又是跟程敞有關？”rn“真的是程敞推薦的，我發誓！你也知道，程敞在我們集團有點股份，他又是我發小。他來拜托我，讓我給楊歆歆一個職位，這點面子我得給。”rn說着他忽然瞳孔放大，恍然大悟：“最近，我見楊歆歆的次數很多！都是程敞約我，她跟着一起在。不過，她總是喜歡跟我聊天，有幾次我都不耐煩了！她還直勾勾看我！”rn“我明白了，她知道你調走了。可能還從程敞那裡了解到，你跟我說分手的事。她想趁虛而入！”rn“小芙，你得相信我，我沒有被她***！我甚至沒有單獨跟她待一起過！”rn我語氣淡淡：“相不相信也不重要，我們分手了不是嗎？”rn“怎麼又來——”rn“回去吧！你不走我就去住酒店了。”周一早上，剛到公司，我就收到葉之珩的微信。rn“我已經把楊歆歆辭退了，堅決不給她接近我的機會。我還把程敞罵了一頓，他自己傻缺還連累我。”rn“小芙，我對其他女人都沒興趣。”rn我放下手機，繼續工作。rn沒回複葉之珩，卻絲毫不影響他的熱情。rn他每天都給我發微信，時不時一條小笑話，連看到一朵奇怪的雲也要拍照發給我看。rn到了晚上，他像彙報工作一樣，把自己當天做了什麼，吃了什麼，玩了什麼，都羅列出來。rn最後，他都會來一句：今天十點前回家，早睡早起又打卡一天啦。rn看着這樣的信息，我隻剩無奈。rn曾經，我百般哄葉之珩，想要他早睡早起。rn因為他經常熬夜喝酒，還為肝和胃的問題住過院。rn醫生說他要好好養身體。rn可是，他完全不把我勸解的話放在心上。rn我好說歹說，他都不聽。rn後來我生氣了，直接命令他，必須每天晚上十點前到家。rn到現在，我還記得當時聽到這句話，他似笑非笑的眼神。rn仿佛在嘲笑我的自視甚高。rn“你是我什麼人？有什麼資格管我？”rn雖然話沒說出口，但我體會到這意思了。rn那時，我對他的愛還沒消褪。rn看到他那個眼神，第一反應是難受。rn然後下意識不想惹他不開心，就再也不敢在他面前用這種命令的口氣說話了。rn他依然放飛自我，每天熬夜，跟朋友在會所玩到半夜。rn他自由自在，想去哪裡就去哪裡，不用向任何人報備行蹤。rn這兩年，他漸漸不再把我的話放心上，不再把我的喜怒哀樂當回事。rn我隻跟他一個人談過戀愛，我不知道别的情侶是怎麼相處的。rn剛發現他對我的态度變冷淡時，我是恐慌的。rn我怕他不再愛我。rn可是，在日複一日地被忽視冷待，甚至冷暴力後，不知不覺，我對他的愛在慢慢減少。rn直到，一無所剩。rn我不再愛他了。rn我決定分手。rn如今，我離開他了，他卻忽然記起了我曾經的話。rn并開始每天按照我的要求，早睡早起。rn受過傷的心無法康複。rn這種遲來的深情，不能打動我了。周五的晚上，我再次加班。rn想着把事情都做完，周末兩天可以回一趟A市，看看爸媽。rn忙完後都快九點了，我關電腦關燈。rn走到外間，顧海洋也剛收拾好。rn他起身：“師父，一起走吧。”rn不知道是不是最近連續加班的原因，頭昏昏沉沉的。rn出公司大樓下台階的時候，踩到一小塊西瓜皮，頓時天旋地轉。rn還好顧海洋及時拉住我，才免于我從樓梯滾下去。rn但腳腕的傷沒躲過，一陣劇痛襲來。rn顧楊海送我到醫院。rn醫生說，輕微骨折，要打石膏。rn回家的計劃泡湯，不想讓爸媽擔心，我沒告訴他們實情，随便扯了個理由，說這周有事先不回了。rn打了石膏，拄了拐杖，行動不便。rn顧海洋非要來照顧我。rn在他的各種死纏爛打下，我勉強答應，讓他給我送一日三餐。rn可是，每次送完餐，他都賴在家裡，磨磨蹭蹭，好半天才走。rn周日中午，顧海洋送完午飯，又故技重施。rn“哎呀，師父，客廳的地好像不太幹淨，我給你拖幹淨了再走。掃地機器人還是太呆了，沒法跟人比。”rn然後，他拿着拖把，對着那一小塊地，反反複複拖了快半個小時。rn我再三催促，他才不情願地放下拖把，一步三回頭地朝門口走去。rn“顧海洋！”我叫住他，“我剛結束上一段感情，現在也沒有戀愛的打算。而且，你比我小五歲。”rn作為成年人，顧海洋對我的殷勤，心思昭然若揭。rn我直接挑破：“不要在我這裡浪費時間。”rn顧海洋沉默幾秒：“你前男友是葉總吧？”rn“你怎麼知道？”rn“就沒見過這麼喜歡往分部跑的總裁，而且，他看你的眼神太明顯了。我估摸着，設計部其他同事也都看出來了。”rn“我不會跟他複合。”還不待他高興，又接着道，“但也不會接受你，我現在隻想搞事業。”rn顧海洋委屈地抿了抿嘴：“你拒絕你的，我追我的，别管我！”rn說着賭氣朝外走。rn剛走了兩步，門鈴響了。rn顧海洋打開門，葉之珩站在門口。葉之珩咬牙切齒：“你怎麼在這兒？”rn顧海洋得意洋洋：“我來照顧師父。”rn“照顧小芙？”rn“師父腳踝骨折了。不是吧不是吧，師父還沒告訴你她受傷的事？”rn葉之珩臉色鐵青。rn他側身擠進屋，大步走過來。rn“小芙？你怎麼傷這麼嚴重？怎麼傷的？醫生怎麼說的？要不要去住院？”rn我擡頭看向門口：“小顧，你先回去吧。”rn顧海洋看到我示意的眼神，才不甘願地朝外走。rn關門的時候還丢下一句：“師父，晚上我再來給你送飯啊！”rn等門關上後，葉之珩突然在我身旁蹲下，看着我受傷的腳踝。rn半晌，他擡起頭，眼神哀傷。rn“小芙，我很難受。”rn“你受傷了，卻沒告訴我。以前，你有任何事，都會第一時間聯系我。”rn“你把我當外人了。”rn說着，他聲音哽咽。rn“怪我，這都是我活該。這兩年，我太混賬了，徹底涼了你的心。”rn“現在，我時常想起這兩年自己做的事。對你愛答不理，接你的電話看心情，收到你的微信當做沒看到。”rn“直到最近，你用同樣的方法對我，我才能體會到，你當時有多難過多傷心。”rn“我真是該死啊，怎麼舍得那樣對你呢？”rn“明明，我曾經下定決心，要盡我所能，讓你幸福一輩子。”rn我歎了口氣：“都過去了，以前的事不重要了。”rn葉之珩面色痛苦，将頭埋在沙發上。rn“是我毀了一切。”rn“我原本可以很幸福的。”rn“小芙，是我不惜福。從小到大，我過得太順了。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太久，你對我又太好，讓我一時忘形，忽略了你對我的重要性。”rn“我以為，是我膩了，想要離開你，呼吸點自由空氣。我們從小到大都沒分開過，我一時想不通，以為自己失去了自由。”rn“等到你離開了，我才驚覺，自己有多離不開你。”rn“沒有你，每一天都變得枯燥又漫長。我好像對所有事都失去了興趣，打不起精神，渾渾噩噩。”rn“就連簽成了中東那邊幾億的大項目，這樣能讓我興奮的事，沒有你在一旁分享，也變得索然無味。”rn“我白天想你，無法集中精力。晚上想你，輾轉難眠。”rn“無數個夜裡，悔恨腐蝕煎熬着内心。當初自以為是地把你調走，是我做過最後悔的事。”rn“身邊沒有你了，我每天發瘋般地想見你。”rn“這次你受傷了，送你去醫院、守在你身邊的是别的男人。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他嗎？”rn“現在，我都不想回A城了。我怕離開後，那個顧海洋會趁虛而入。”rn“他在你脆弱的時候照顧你，萬一，你對他動心了怎麼辦？”rn“你這樣優秀，除了顧海洋，身邊肯定也會有其他追求者。我當初是怎麼放心，把你一個人調往外地的呢？”rn“如果你在我身邊，其他男人都不是威脅，我會把他們都趕走。可是，現在你我分隔兩地，我每時每刻都在擔心，怕有其他男人來對你獻殷勤。”rn“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小芙！”顧海洋忽然擡起頭，哀求道，“我們複合好不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不想再這樣被反複折磨了。”rn我沉思半晌，語氣誠懇：“感情這件事真的很奇妙，不受人的自主意識控制。”rn“如果我還像以前那樣愛你，不論你怎麼對我，我都舍不得離開你身邊。”rn“但你知道的，葉之珩，我現在不愛你了。”rn“你懂那種感覺嗎？”rn“就是，你再也無法牽動我的心緒了。我不會再無緣無故想你，你受傷了我不會擔心，你累了我不會心疼。”rn“對于我來說，你變得和普通朋友差不多。”rn“所以，我不能勉強自己，和一個不愛的普通朋友在一起。”rn葉之珩眼眶含淚：“求你别說了，我感覺自己在一寸寸被淩遲。”rn“你不愛我了，誰能想到會有這一天？曾經，我敢那樣肆意傷害你，不就仗着你愛我嗎？笃定你離不開我，永遠不會放手。”rn“現在，我的報應來了。”rn“小芙，你不愛我了，不和我複合是應該的。我隻求你，不要這麼快愛上别人好嗎？我要盡我最大的努力，讓你再一次愛上我。”rn我蒼白笑了下：“好像，我已經失去了愛人的能力。我現在沒有再和一個男人發展親密關系的打算，我隻想好好把自己的工作做好。”rn“那就好。”葉之珩慶幸道，“我還有機會。”一年後，我辭職了。rn“為什麼？”葉之珩問我。rn“之前不是你說的嗎？C市的分公司是你送我的跳闆。既然是跳闆，我當然能借此機會跳往更高更好的地方。自己開設計工作室，是我早就有的打算。我不想給你打工一輩子，有自己的事業不香嗎？而且，家裡人都很支持我出來單幹，我哥還給了我一筆創業資金。”rn“我不是責備你出來單幹，小芙，你明白的，你做任何事我都支持你。我隻是有些受傷，你從未跟我談過自己對未來的規劃。”rn“沒那個必要。”我殘忍道。rn葉之珩像是習慣了我這樣的說話方式，并沒有生氣。rn“你哥給了你創業資金，我也給你一筆吧。創業艱難，尤其是初期，燒錢厲害。”rn“不用了。”我冷淡拒絕。rn“那個。”他遲疑了一下，“你剛離開公司，顧海洋也辭職了。他是要幫你創業嗎？”rn“不是。”我搖頭。rn雖然他有過這想法，但被我拒絕了。rn我說：“他也是正經富二代，家裡不差錢。出來工作，是想趁着年輕，為自己的理想任性幾年。他們家裡人不會放他一直在外面的，他也要回去繼承家業了。”rn葉之珩松了口氣：“不來你這就好。”工作室成立那天，很多朋友送來花籃。rn其中有兩個花籃格外顯眼。rn一個裝滿了粉玫瑰，一個裝滿了紅玫瑰。rn小助理問我：“阮總，這兩個花籃看着就不便宜，要不要單獨收起來。”rn“不用了，登記一下，和其他花籃放一起吧。”rn有幾位朋友親自來恭賀，他們也是我未來潛在的客戶。rn我笑着走過去迎接。rn陽光迎面灑下，我的内心一片燦爛。rn（本故事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