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一顫,電話撥了出去。
可能是天意替他下這個決心,言逸默默等着,一聲,兩聲,三聲……
他拿出了一半體力去想該和陸上錦說些什麼。
直到電子音提示您所撥打的号碼無人接聽。
原來最後的失望不是迎面的怒罵,不是氣到頭上說出刻薄傷人的一聲“滾”,而是在無助到極點時撥的那個号碼,無人回應。
最失望的時候仍然平靜,隻感到心裡幹裂,想塗些護手霜潤潤。
言逸阖上眼皮,把陸上錦的号碼一起放進了黑名單,在列表裡和夏鏡天并排躺着。
然後打開浏覽器,搜關鍵詞“辭職信模闆”。
别墅裡來往的小情人需要他騰個地方。言逸不想再賴着。别墅裡還有他的幾件行李,等身體好些就去拿。
他想着,頭腦裡木得仿佛裹着一層漿糊,無法在清晰地思考,于是阖眼睡一會兒,其實一整天裡他斷斷續續一直在睡,額頭也時而發熱,被渾身上下細碎的難受折磨着。等明天有力氣就去趟醫院。
門外敲了一會兒,聲音就停了,言逸得了清淨,好不容易睡着。
夏鏡天從二樓的窗戶翻了上來,蹑手蹑腳地爬進這間窄小的房間,把買來的熱粥和素餡小菜包擱在床頭,想讓言逸睡醒了吃。
小兔子好傷人,對他懷揣的愛慕感情拒絕得相當直接幹脆。
但是他違背不了信息素契合度的吸引,夏鏡天迷戀他的味道,又實在不忍心逼迫他,索性隻好逼迫自己忍耐,他從久安市追到這兒,總不能無功而返。
他坐在床邊,摟住言逸瘦得硌手的脊背,聽見他難受的夢呓,迫不及待地釋放出安撫信息素,躬身把言逸抱進懷裡,心疼地撫摸安慰。
小兔子輕軟得幾乎沒有重量,抱起來時不慎刮起了薄羊毛衫的一角,露出腰側的一道疤。
夏鏡天詫異地看了看,是枚子彈的彈孔,在言逸蒼白細軟的身體上格外刺眼,如同玉璧的一道裂紋瑕疵,猙獰的彈痕與細弱的身體格格不入。
這傷是舊傷了,子彈橫切進身體的時候他該有多疼。
他下意識抱緊言逸,吻他滲着冷汗的額頭,他多想把他帶離那個扭曲變态的alpha身邊,把這些年陸上錦虧欠給他的關心補全,可言逸甚至都不願跟他去醫院。
這世界特無情,有人求之不得,就有人棄如敝履。
高契合度的安撫信息素對言逸而言無疑是沙漠旅客眼前的一碗清水,言逸艱難抓住夏鏡天的t恤,像毒瘾發作的瘾君子,想把身體完全交給這個溫柔的alpha,卻又痛苦地想把自己推離他身邊。
“不要……别讓我沾上你的味道……”言逸掙紮着想推開,卻被更緊地摟着,無法動彈。
更高濃度的安撫信息素釋放出來,夏鏡天的性格有種強勢存在,獅子alpha的溫柔像王者的俯首,威嚴氣勢下小心翼翼地克制,不甘心被拒絕。
言逸徹底無意識淪陷在夏鏡天懷裡,蒼白瘦弱的手仍舊攥着他的衣服,呢喃細語:
“錦哥……我有你的孩子了……接我回去吧……”
軟弱懇求的聲音黏軟得像一顆融化的奶糖,夏鏡天心裡漏了一拍,一顆心都被攥得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