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四五處同樣有年頭的煙疤藏在層層疊疊的傷痕裡,這是言逸認不出來曆的,他也不去深究原因,因為注定想不出結果。
這一支曲子也是言逸最愛聽的,陸上錦彈到一半,突然按出了雜音,緊接着琴聲戛然而止。
太久沒調過音都不準了,言逸站起來想去幫他調,卻見陸上錦擺了擺手和他說沒事,匆匆進了洗手間。
陸上錦躲在洗手間裡,臉色已經浮上一層病白,細密的冷汗順着額角往下淌,艱難地攥了攥右手,手指僵硬發抖。
他在鏡子前褪下襯衣露出右肩,那三道泛黑的深傷又化了膿。其實這些日子以來傷勢都在惡化,因為用藥适宜,惡化的速度緩慢,陸上錦索性裝出一副痊愈的模樣,讓言逸專心照顧自己和寶寶,别操心他家alpha的身子了。
他也怕言逸會起疑心,能瞞得住言逸不過是因為他還沒有往自己腺體上想,陸上錦喜歡看見言逸因為這道傷心疼自己,但除此之外他不需要知道更多。
再挺到寶寶出生就去住院,怎麼也不能讓言逸懷着寶寶的時候得不到安撫信息素撫慰,那樣太辛苦了。
陸上錦抽出一塊新紗布墊着傷口免得蹭髒襯衣,正往袖子裡穿的時候,言逸把洗手間的門推開了。
他拿着手機,已經和醫院聯絡過,單手撐着門框,像校門口截住好學生要錢一般不講理,微揚下颏:“下午去醫院看胳膊。”
陸上錦愣了愣,頓時都覺不出肩膀疼來了,抱着軟乎乎的小老婆捏捏腰捏捏屁股,低語斥責:“越來越霸道了。”他開始嫌棄那躲在肚子裡的小不點,想好好疼疼媳婦兒都諸多掣肘。
懷裡的omega咬着淡紅的嘴唇,陸上錦低頭緊盯着,口中澀澀地發幹,喉結狠狠上下動了動,想把小白兔叼進懸崖峭壁的巢裡吃幹淨。
他低下頭,試探着接近,嘴唇輕輕觸碰言逸的嘴角請求允許,言逸有些抗拒地偏開頭推他,卻讓陸上錦冷不防沒控制住,把人按在門框上扶着臉頰狠狠咬上嘴唇。
陸上錦忘我地閉着眼睛吻他,松口的間歇還牽着言逸的手性感低沉地哄着:“你得學會霸占自己的東西,給我種幾個小草莓在這兒。”他牽着他的手摸自己的脖頸。
直親得言逸暈暈地腿軟,落在他懷裡被抱了出去,托着小屁股的手還不老實地搓弄擠到褲子外的毛球尾巴。
言逸藏起憂愁的眼神,其實還想說些什麼,幾次欲言又止之後把發燙的臉埋進了alpha的肩窩裡,舔着紅透的嘴唇,兔耳朵搭在陸上錦肩上。
陸上錦拗不過他隻好聽話住了院治傷,言逸就順便在醫院病房住下了,臨近預産期,一分鐘看不見人都讓陸上錦心慌。
這些日子裡夏鏡天和顧未到病房裡看望過言逸,陸上錦一會兒給言逸削水果一會兒又進來倒果汁,臉上大度溫和看上去一副長輩做派,其實滿病房都是他的壓迫信息素。
畢銳競也來看過一眼,跟陸上錦說了幾件要緊事,後邊就是閑聊了,言逸也聽談夢私下裡發過一次大火兒,說是畢銳競之前的舊相好從國外回來,找了他的麻煩。
但他沒說最後那位舊相好是在一樓的草坪上被找到的。家裡保姆給叫了救護車,摔成什麼樣了畢銳競也不敢問,一回家就被談夢迎面摔來幾個鍋碗花瓶,末了還丢來一句老色胚給我滾。
送走了幾波探望的朋友同事,陸上錦把言逸放在腿上,從背後抱着騰出手來削蘋果,切成小塊喂到言逸嘴裡,言逸默默吃了。
喂到嘴的東西他不挑剔了,陸上錦就敏感地警惕起來,大型犬似的從背後蹭他,沮喪地保證咱們家以後絕對不會出現這樣的事兒。
實際上也沒有任何人找言逸的麻煩,有點自知之明的都知道他的夫人碰不得。
但言逸就是一直都提不起勁兒的樣子,勉強打起精神,安慰alpha說他沒有多想。
每天晚上陸上錦去上藥,病房裡靜悄悄的隻剩下言逸一個人。他坐在床邊喝粥,摸着偶爾從肚皮上印出的一隻小腳。
其實早就能預感到如今自己還會淪陷,不過是時間早晚。心頭顫動,不由得生出一絲愧疚來。他隻是被自己絆住了,嘴上卻要把責任推給孩子。
喝完了粥,陸上錦還沒回來,他穿上拖鞋想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