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是什麼?”老少爺們的好奇心立刻被吊足了,忙不疊地問,林德慢悠悠的,一詞一頓:“聚氣,凝神,融雪,藏海,歸元,引神,遊神,合一!”
衆人聽得眼睛不眨,露出疑惑:“啥意思啊……”
“首先,聚氣,凝神,很好懂吧?就是把天地靈氣聚到自己身上……”一講就講到黃昏時分,口幹舌燥。
藏海境之後的層次,大哥沒教他,就全是字面解釋了,連蒙帶猜,不過哄老少爺們綽綽有餘,聽得一幹人眼睛精光大放,直呼過瘾,到了分别時刻還依依不舍,回味無窮。
林德回來咕嘟咕嘟灌了一大碗涼茶,盤點今日收獲,忍不住笑得愈發暢快。這幾天他賺了不少,錢是永遠不嫌多的,等來的大修士解決水鬼,又可以回去修煉,白天賺錢,晚上修煉,好事成雙啊!
藏好錢财,他回耳房睡覺,次日又是神清氣爽的一天,不知那位大修士今日會不會出手,到時可有熱鬧看了。
不過那隻水鬼機靈的很,太多人圍觀反而會把它吓退,不知那位大修士會怎麼做。
他協助饒有福折好店内的布匹,熨燙整齊,正忙活着,布坊踏進上午第一位客戶,“姑娘早啊,想買什麼花色的?”饒有福一見有客上門,馬上迎了上去。
饒姑娘看向林德,想了半天都想不起他叫啥:“那個,哎,你那個……”那個誰來着?
林德轉頭:“哦?是饒姑娘?買布找他問就是了。”他垂手笑道。
饒姑娘抿了抿嘴:“我,我問你,你怎麼知道教宗修煉層次的。”
林德一愣,可能是哪個聽故事的老少爺們回去講給自家人聽,傳着傳着就傳到她耳朵了吧,故作驚訝:“因為這不是什麼機密事件啊!到大一點的地方稍微打聽一下就知道了,大城市的居民也愛聊有關修士的事。”
饒姑娘眼睛睜得大大的:“真的嗎?随便打聽一下就能打聽到?”
林德有點心虛,他不知告訴她這些是好是壞,萬一她一心追求“仙緣”毅然離家出走,饒大夫會不會找他上門拼命?
于是乎他趕緊補救道:“也不是什麼人都能打聽到的,仙緣仙緣,講究個緣分嘛,法侶财地,還有天分,運氣,缺一不可。要說容易,到了門檻邊上,當然容易,别人拉一把就進門了,沒緣分的,怎麼摸都摸不到。”
饒姑娘臉色瞬時灰敗下去。
這……林德以目光向饒有福求救,他最會能說會道,哄個姑娘不是輕而易舉?而饒有福看向窗外的喜鵲兒,嘴裡模仿着鳥叫,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她捋了下頭發,抿着嘴,淚光在眼眶裡打轉轉:“我知道了……謝謝你。”低頭走出店門。
“哼啥哼!”林德戳了一下饒有福胳膊,饒有福抱着胳膊,賤笑:“誰叫你成天講那些仙道妖魔的故事,不知有多少人聽了你的故事想去修仙呢,到時候人家孩子離家出走了呀,都來找你算賬!”他嘿嘿一笑,十分欠揍,惱得林德追着他打了好幾下。
平息下來後,林德覺得饒有福說的也不無道理,真有少年熱血沖頭了離家出走求仙緣,他的罪過可就大了,不禁發起愁來。
坐着思來想去,沒想到什麼好辦法,兩眼發直。
捧着一卷書搖頭晃腦晃悠的老張頭瞥到他愣怔模樣,放下書:“在想什麼呢?”
林德心事重重,把自己的擔憂說了出來。老張頭一笑:“我以為是什麼大事!這事解決起來簡單,他們不是愛聽故事嗎,你編個離家出走的少年求取仙緣的故事,路上曆經艱險折磨,遇上的‘仙’全是江湖騙子,最後曝死荒野,不得善終,不就把他們吓到了?”
“啊?!”
老張頭以為他不知道具體該怎麼編,正好自己說着說着來了興緻,書卷輕輕拍着手掌:“嗯,就講他剛開始出走,走到鄰鎮,饑腸辘辘接了‘好心人’一碗白粥,沒想到喝了就昏過去,被帶到小黑屋裡,‘好心人’和同夥商量着要把他賣到哪裡去,他磨斷繩子跳窗逃跑……”
老張頭不開口則已,一開口便滔滔不絕起來,全然沉浸在自己編造的世界,編的情節更讓林德目瞪口呆。可憐的主角逃脫人販子的魔爪,饑渴之下投靠“丐幫”,丐幫看他是個年輕愣子,有事讓他先沖,主人家帶人追過來了跑得比誰都快,被追上的少年腿差點被打斷,被揍得鼻青臉腫。
接下來,他遇到了騙子師傅,幾手老套的戲法把涉世未深的主角耍得團團轉,跟前跟後服侍了好久,有人不忍心點破真相,他再次逃跑,又被一幫□□逮住,要打斷他的手腳,利用對殘疾人的同情心上街乞讨,“幸虧”被打斷腿之後在好心人的幫助下,終于有了一處安穩住處,做喂馬的活計,沒想到這個“好心人”也不是好心人,他想肛他……
如是種種,主角反複受騙,吃盡了苦頭。一條腿斷了,精血被妖女吸走,明明十八九的年紀,老得頭發都白了,衙門捕快發現了他,給點錢讓他回老家。主角坐車回家,一點錢被車夫搶走,還被踹下車,隻能慢慢在地上爬,最終活活餓斃在回鄉的荒野路上。
林德瞠目結舌,直覺腦海天雷滾滾。他深深懷疑老張頭是受了什麼莫大的刺激才能随口編出如此緻郁的故事,這他媽是人能幹出來的事?啊?!
老張頭一口氣講完,意猶未盡的樣子:“怎麼樣,我講的怎麼樣?”
要真按你這個套路去講故事,我今天的二十銅闆大概率變成醫藥費,或許還不夠……林德違心地堆起笑:“哈,嗯,好,不錯不錯,掌櫃你編得真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