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德相信鐘兔牙請的肯定是貨真?價實的高手,不過這群高手在大西勒面前不夠看也是真?的,大西勒在雨中?閑庭信步,黑刀神出鬼沒,氣勢雄渾無匹,潑天雨幕被他割裂得一陣一陣,雨聲如弦音頓挫,他就是在雨天中?信步彈奏的歌手。
林德除了喊牛逼,想不出其他詞來。
遊景天上去對陣的時候,僅僅是淺嘗辄止的交手試探兩招,他輕輕咦了聲:“你是赤霄劍門的門生?”
遊景天一心對敵,咬緊牙關絲毫不敢放松,聞言勉強笑道:“大西勒好眼力?。”
“我曾和赤霄劍門的人交過手。”大西勒慢悠悠的說着,刀勢絲毫不見凝滞,氣勢揮舞得密不透風,遊景天全?神貫注,一邊道:“嗯,所以呢?”
“赤霄劍門門生的招式都?很相似,意氣各有各的不同。”他突然?一笑,“你比較好,有意氣。”
說完這句誇獎,他刀勢漸緩,似乎與雨勢相和,山裡的雨,雲總是在動,所以是一陣陣的,疾風疏雨。黑刀與空曜撞擊的聲音愈來愈低,力?大勢沉,遊景天滿頭冷汗,強接五斬後,他自覺再硬碰硬決讨不到好處,順勢而撤,翻手轉刀背向下一拍,大西勒轉刀前沖,遊景天被頂得噔噔急退,根本站不住腳,急忙大喊:“我認輸!”
大西勒前沖數步,終于刹住勢頭停下,遊景天握着刀胳膊青筋狂跳,心如鼓點,幾乎喘不上氣來,大西勒前沖的勢頭過于可?怕,宛如從山巅暴起的山洪,攜着轟然?巨力?撲面,除非沖宵刀法融入自身法力?,他自覺絕難在大西勒手上占得便宜。
大西勒擡頭,他睫毛上挂着細密的水珠,折射出晶瑩的碎光:“還有嗎?”
鐘兔牙臉色陰沉。
一屁股坐在武場台階上休息的遊景天看向林德,勾勾手,滿臉壞笑,那神情,林德抿着嘴想揍他。
但說不想上去試試是不可?能的。他深吸了口氣,收起星火劍,換了長風寂,登台。
大西勒輕聲贊歎:“好劍。”,盡在晉江文學城
林德提着長風寂上場,謙遜又羞慚地說:“我剛練武沒多久,大西勒手下留情。”
“你這上來就一副要輸的氣勢倒還真?挺少見的。”大西勒調侃,“這劍是誰送你的?”
“我大哥。”林德心想因?為注定要輸啊,含糊回答,起手出勢。
虞陽湖上,奚存青鬥雪殺蛟龍。
春日裡,樂師彈琴和劍舞。
林德出手便是平時學到手的最頂級的絕學,大西勒後退招架,刀勢綿柔似水,纏遊化龍,最是契合斬蛟劍法,不像比鬥,倒像是配合着演習,将斬蛟劍法的劍氣意勢導引得淋漓盡緻。
林德覺得有點不對了,可?該使的招也使完了,春日劍舞他便留了幾勢,将圓融的半截劍舞割解破碎,顯得滑稽可?笑,技窮勢盡,馬上收劍跳開:“不打?了不打?了!我認輸!”
大西勒微笑中?多了無奈:“這就認輸啦?”
“打?不過你可?不得認輸嘛。”林德心态良好,腳底抹油溜了溜了,做不做成生意關他屁事,鐘兔牙自己帶來的人手也沒打?赢啊。
大西勒緩緩吐出口長氣。
鐘兔牙籠着手,垂着眼等大西勒做決定,向導鬥膽上前:“大西勒,您覺得如何?”
大西勒沉默了會:“不錯。”
向導聞言大大松了口氣,鐘兔牙剛開始不明所以,猶自有些懊惱,聽?向導低語解釋了一番,得知自己折算勉強過了,天底下幾乎沒幾個?人能真?正意義上的打?赢大西勒,他隻是圖個?盡興,興盡到了,自然?應允。鐘兔牙臉色由陰轉晴,柳暗花明,眉開眼笑,被淋得渾身濕透的高手們得知結果,亦感雖敗猶榮,氣氛變得輕松起來。
大西勒将他們請進他的大宅,黑瘦少年捧來幹爽的綢緞衣物,幾人擦幹水漬,換上象牙白的柔滑大衫,在燈火通明的輝煌大廳各自落座。支撐大廳的巨柱雕刻着活靈活現?的雲川百獸,點染顔色的染料均是用寶石研磨調制而成,鮮豔明麗,永不褪色,天花闆中?心倒垂下一副巨大的鹿角,細鍊吊墜着菱形的水晶,像系在鹿角上的星星,潔白的絲綢從鹿角尖端出發,四面八方延伸向大廳的每個?角落,垂彎下輕柔的弧度,如夢似幻。伶俜的白都?少女端來一盤酒,酒波晃動,整整十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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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神在上,喝了交情酒,我們就是朋友了。”大西勒和煦地微笑,第一碗灑出半碗:“這碗敬神。”然?後伸到鐘兔牙面前,鐘兔牙仰頭兩口飲盡,第二碗仍是灑出半碗:“這碗敬天。”
三碗敬地,四碗敬祖先。第五碗,大西勒說:“這碗贈我們相熟的朋友。”敬給向導,向導接過一飲而盡。
第六碗:“敬可?敬的對手。”他向遊景天起手,遊景天詫異,還向四周看了圈,被周邊的人捅了一肘子才忙不疊起身接酒。第七碗他向林德一舉,林德怔了下,起來接酒,咬牙幹了下去,喝得太急,喉嚨滾進了一團火,火燒火燒的,酒液差點從鼻孔裡噴出來,咳嗽着,捂着鼻子才免得更一步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