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奎看東看西,
漫不經?心,有人手悄悄往腰後挪動?,
殺機四起。
那種殺機是曆經?百戰沉澱下?來的兇悍殺意,破罐破摔,
無所顧忌。哪怕僅僅隻是隐而不發,
洩露出來的氣勢都足以令清珏公子?喉嚨發緊,心跳加速。
“我來解釋一下?最近的流言,
也是你們?最關心的。第一,糧食還有很多,
我們?剛從平川出來,補充了?相當多物資,糧食是一定?夠的,足夠撐到我們?走到下?一個城關。現?在軍中沒?人大吃大喝,太子?殿下?也在節衣縮食,如果一直精簡下?去,走到下?個城關糧食還有一定?富餘。
“第二,雲王的事。有人說雲王不可能那麼好心,必定?有所圖謀,這,丞相和太子?早讨論?過這個問題,結論?是我們?要?收複失地,一定?要?借助雲王的力量,其他投降的、反叛的、望風使舵的,都不可靠,隻有雲王明确發出了?願意接收的信号,即便是挾天?子?以令諸侯,也要?做足道義上的功夫。
“諸位将士都是百戰之士,一人抵得上十名新兵。他雲王在翳雲七州根深蒂固不假,但是親兵組成仍是以中原人族為主,總兵力堪堪過十萬,所憑恃的不過是翳雲天?險。諸位是天?底下?最好的利刃,雲王得了?這把利刃,沒?道理随便消耗掉,再好的天?險,沒?精兵守關也是不行的。”
清珏公子?停了?停:“還有什麼想問的?”
數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一個年紀稍小的兵小聲問:“俺什麼時候能回?老家?”
清珏公子?抿着嘴:“快的話,五年左右。”
“真的嗎?”
清珏公子?心情複雜:“真的。”
氣氛好像松動?了?些,士兵也沒?什麼可問的,各自散去,站崗的站崗,換班的換班,休息的休息。
次日起來,一幹人收拾東西,把卷起的帳篷擡上馬背,前頭馳來一匹高頭大馬,坐着威風凜凜的将軍,全身覆甲,馬後跟着一隊帶矛侍衛,肅殺之氣彌漫,收拾東西的人停下?來,不知所措。
清珏公子?掀起簾子?,臉色一沉:“李将軍,你來做什麼?”
李将軍翻身下?馬,并不理睬他,環視四周,震聲道:“暴虎營營長何在?!”
“末将在!”程奎大步邁出。
“軍中流言四起,屢有逃兵,身為長官,視而不見,不管不顧,該當何罪?!”
程奎沒?說話。
李将軍手按在刀上,喝令:“脫甲!鞭一百!”
衆兵臉色皆變,在這種苦寒天?氣脫去外層棉衣,再脫甲,受鞭一百,幾乎是實打實的要?人命了?。
程奎這個營長,說不上有多好,就?單憑他不追究逃兵去向,就?足以讓士兵覺得他人不錯。
清珏公子?從車上下?來,淡淡道:“李将軍,伍中逃兵甚多的現?象,不是一日兩日了?。現?在留下?來的,都是願為複國大計等待努力的将士,忠心耿耿,天?地可鑒。眼下?翳雲未到,豈能先自我折損精兵強将?!”
“婦人見識!”李将軍鼻孔出氣,“精兵強将?他算哪門子?強将?充其量是個老兵油子?,最會渾水摸魚,無功無過就?是天?!”
程奎身子?晃了?下?,臉色慘白。
李将軍唰地拔出佩刀,刀上有尚未來得及拭淨就?冰凍的殘血,刀刃上還有細微的卷刃豁口,顯然來時便殺了?不少人,他滿臉煞氣:“我不要?得過且過的老兵油子?,我要?軍紀!逃兵者,斬!協助逃兵者,斬!坐視不管者,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