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趙小路不是那種永遠站着挨打的角色。
他驟然爆發,在來回交錯的兩隊中炸開光華,将軍身影晃了晃,發光的霜降敕令倏然破碎,餘凱風被霜降敕令破碎的沖擊力震得?晃了晃,腳步散亂,一口?氣還沒喘上來,刹那間刀芒已至,将軍飛身撲來,刀芒劃過,沒有鮮血,散逸出來的隻有虛無的黑氣。
“休傷吾主。”披甲将軍的聲音似乎永遠平穩沉悶。
“滾蛋!”趙小路怒喝,猛力往前一推,頂着将軍強行沖向餘凱風,就像扔抛獸傀儡砸餘凱風一樣,不過披甲将軍甯肯傷到自己也不願傷到餘凱風,在半空中硬生生扭轉方向,結結實?實?落地,在地上掙紮着爬起,仍有一戰之力。
餘凱風驚魂未定,見趙小路再次殺來,終于反應過來,他手裡還拿着竹簡,大聲念誦:“橫笛偏吹行路難!”
行路難。
與“一時?回向明月看?”的效果如出一轍,趙小路的步伐被無限遲緩,宛如深陷泥潭,難以拔足,翻滾站起的将軍就要?執刀将其枭首,趙小路怒喝一聲,斷愁脫手飛出,與将軍長刀碰撞,輕易将長刀斷為兩截。
餘凱風對竹簡一揖:“天山雪後海風寒。”
泥潭似乎陷得?更深了,縱使有天大的力氣一時?也無法掙脫,趙小路聞到了海風獨特的鹹腥味,與書上說過的一模一樣……帶着強烈的金屬氣味的侵蝕風化之力,靈活護住的斷愁刀身凝結出沉重的寒霜,動作亦如主人般變得?遲緩。
餘凱風臉色煞白,催動竹簡三句敕令之力屬實?消耗不輕,更何?況他儒門正氣隻是輔修,要?不是因為竹簡足夠強大,憑他催動的力量還不足以控住趙小路這麼久。
事?不宜遲,機不可?失,餘凱風長劍直出,直沖趙小路心髒。
生死已定!
林德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咳嗽來得?異常莫名?其妙,林德彎腰捧腹,咳得?甚是辛苦,聽着簡直能把肺咳出來了,甘雪峰感覺不對勁:“林公子,你這是怎麼了?”
“沒……沒事?。”林德臉色煞白,撫着胸口?,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我沒事?。”
沒事?就是有大事?。甘雪峰瞧着他臉色煞白的模樣,若有所?思,到底是哪裡不對勁?他想用照窺之術查看?對方身體狀況,不想施術看?過去一片模糊朦胧,什麼也看?不到。
林德哂笑道:“甘先?生别看?了,你看?不到的,我也沒什麼大事?。”輕咳了幾下,看?上去是緩過來了,真讓甘雪峰一頭?霧水。
趙小路也緩過勁來了。
餘凱風的長劍的的确确插進了他的胸膛,血呼呼流淌,又以不正常的速度開始減緩愈合,生死決鬥上劍插胸膛基本是大局已定,等餘凱風松了口?氣突然發現趙小路失血變小,直接傻眼。
“這是……你有替身代死?”他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替身?代死?
趙小路不是愚笨之人,他很?快聯想到了那個幾乎想都不敢想眼下卻必須面?對的可?能,這個世上還能有誰會默不作聲地給他布置替身代死之術?
他目眦欲裂,竭盡全力地大吼着掙開“橫笛偏吹行路難”,一雙眼瞪得?通紅。餘凱風本來全力催動竹簡,以為大功告成,正是放松之際,突然趙小路起死轉生,局勢逆轉,而且要?發狂了,如何?不怕,自古言哀兵必勝,他不敢硬拼,當即仰頭?吞下一瓶補氣化源液補充元氣,發力狂奔周旋,争取恢複時?間。
趙小路咆哮着狂追餘凱風,一聲聲“我殺了你!”憤怒至極,是真真切切結了大仇,餘凱風心裡暗暗叫苦,心想這代死的八成是他某個感情深厚的親族才這麼發狂,這下可?太?行了,搞不好他會不顧一切跟自己拼個同歸于盡,可?虧太?大了,當初弟弟向他埋怨求出頭?的時?候可?沒想到會落到這樣的下場,他可?不想死在這!
幻雲台外,曹古始終靜靜旁觀,在餘凱風劍插入趙小路胸膛時?,他稍微動了動,餘自南直接興奮地跳了起來,大喊赢了赢了,沒一會就睜大眼睛:“怎麼還活着?!”
曹古則暗暗松了口?氣,繼續觀察事?态,餘自南不死心,大聲嚷嚷:“他已經?輸了!”
“生死決鬥,就是要?分?出個生死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現在生死尚未界定,哪還能定論勝負呢。”
餘自南大急,趙小路看?着有替身代死之術抵命,自家哥哥可?沒有啊!而且瞅着現在趙小路的發狂勁兒,哥哥就算赢了估計也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要?是傷到要?害,落下什麼陳病久疾,影響日後修煉,進禁閉室關上十年都不夠抵罪的,腦筋急轉,滿頭?大汗,不得?已看?向身邊餘凱風的朋友,儒生唐斐,唐斐察覺到他焦急的目光,揚起一邊眉毛:“嗯?”
“你是我哥朋友嗎!我哥現在危在旦夕,你還不快想想辦法!”
唐斐不滿他随意命令的語氣,淡然道:“生死決鬥本是你與他的約定,如果現在自己頂上去,也不算破壞規矩。”
自己頂上去?餘自南臉色一下難看?了起來,看?過之前的場景,他早收起了對趙小路的輕視之心,真換上自己到獸傀儡結束那一會就已經?死了,哪還有多餘的力量去催動百詩竹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