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無所?事事嗑瓜子的時候,盯着台上舞女飛來飛去的翠綠水袖發呆,一書?童模樣的少年走到他身邊:“您就是喬先生的朋友?”
林德急忙撇下手裡的瓜子,正色道:“我是。”
少年點頭:“請您随我來,老爺請你見他。”
林德起身跟随少年進入宴會?主廳堂,放眼?望去,在主廳坐着的都是帝都豪貴,真真珠光寶氣?一片,林德與?之相比,裝束顯得?太?樸素了些,他一進來,立有不少目光投到他身上,把他從頭到腳打量了個遍,雖無惡意,到底被看?得?有些不舒服。
坐在主座上的壽星蔺公面容端方白皙,笑紋很深,一團和氣?,遙遙看?到他,起身迎接,叫不怎麼重視這場宴會?的林德受寵若驚,以晚輩之姿還禮。
蔺公向衆人如是介紹道:“這位就是我說過的那位得?意學生的弟弟。”
有人笑:“知道了知道了,天寶喬海印,在下即便不怎麼去往天寶,也知道喬生的鼎鼎大名啊!”
在座的人都或多或少聽說過喬海印的名聲,蔺公之前?在宴席上又頻頻提起,自然印象深刻,紛紛贊許林公子氣?質非凡,一眼?望去便知是世上拔尖的青年才俊,林德自己聽着都起雞皮疙瘩,也不知他們怎麼好意思誇出口的。
蔺公滿面笑容地請林德在主桌上落座,寒噓問暖一番,問喬海印最近可好,林德道:“他很好,就是太?忙了,白天要對賬,晚上要應付的應酬不知有多少,蔺公壽宴他實在抽不出身前?來慶賀,實在有愧蔺公教導提攜之恩。”
蔺公擺手:“都是這麼走過來的,我何嘗不會?體諒他的辛苦!天寶四雄下去了一個,他接手劉家?,陡然得?了這麼大好處,處處小心是應該的,不過來也好,省得?路上出了什麼意外,萬一受了傷,我豈不要愧疚死,隻要心意到了,相隔千裡亦可同心。”
林德謙恭點頭:“蔺公說的是。”
歡笑一陣,幾人繼續談笑。蔺公結交廣泛,當?然不可能把注意力全放在林德身上,與?他人談笑風生,周旋數人之間,遊刃有餘。
林德慢慢喝着茶,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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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宴歡鬧到晚上,終于有偃旗息鼓的兆頭了。林德困得?直打哈欠,他沒感覺到壽宴的喜悅,看?輕歌曼舞也很無聊,起身要回去,白天那位邀請他的少年再次走到他跟前?,禮貌道:“林公子要休息了,可否在蔺府暫歇一晚?”
林德尴尬:“我明日與?他人有約,恕我不能在這暫住,蔺公有心了,在下感激不盡。”
少年誠懇道:“蔺公挽留您休息,是為明日有要事相談,與?他人的相約可否推一推?”
“不行。”林德一口回絕,又軟下語氣?道:“恕我冒昧,與?我有約的是至交,已經立下約定,不好推遲。”
少年思考一會?:“那,公子可有精力秉燭夜談?”
通宵啊。林德猶豫了下,喬海印讓他來就是為了應付蔺公可能的合作要求,硬要回避的話……感覺也不太?好?夜談就夜談吧,蔺公一個百歲老人都熬得?起夜,他有什麼不行,點頭答應
蔺公有一定修為,年過百歲,貌若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白天喝了那麼多酒,周旋諸位親朋之間,到了晚上換了身略寬松的錦袍,微黃的燭光下依然顯得?氣?色不錯,目光炯炯有神,絲毫不現老态疲态,看?到林德過來,臉頰邊的笑紋和酒窩立刻深起來了,眉毛彎彎:“林公子,感覺如何?”
林德笑道:“蔺公壽宴之豪,着實讓晚輩大開眼?界。”
蔺公淺笑:“客氣?恭維話就不用多說了,我看?你白日無所?事事的懶散狀态,不喜歡人多的地方吧?在下從不是會?在酒桌上特意為難人,你喜清靜,很好,這會?正好推心置腹,與?我說說話。”
林德打起精神,準備全力應付。來之前?喬海印就滿懷憂慮地告訴他,蔺公待人處事的話術一流,外表又親切和煦,一般人很容易對他放下戒心,不知不覺說出真心話,露出破綻。與?他對話,切不可被他表面和善幽默的風度氣?質迷惑,蔺公不是省油的燈……
“喬生經營這麼多年,有沒有結婚啊?”
“啊,沒有。”,盡在晉江文學城
“沒有?!哎呀,他還沒找到自己喜歡的人?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他現在正是風光無量又如履薄冰的時候,如果能娶一位來自高門大戶的體貼女子,想?必他肩負的壓力會?減輕很多,你回去要勸勸他,仔細考慮啊。”
“這……這我怎麼好意思催他呢。男女合婚之事,不還是要講求緣分嘛。”
“哎,這你就錯了。”蔺公一拍大腿,“作正妻的女人,首先要門當?戶對,能給夫家?一定助力,至于感情?,天長日久地相處,相濡以沫,遲早會?培養出感情?來嘛。人海茫茫,想?找到順心合意的女子何其難也?”
林德尬笑:“那是,不過我哥一直忙,我平時在靜修,他什麼想?法?還要多問問,現在談還為時尚早。”
接着又聊了别的,基本?都是問喬海印近期如何。林德隐隐約約察覺到,蔺公對喬海印的了解很深,他知道喬海印先在雲海發的家?,或許,雲海一時鬧得?沸沸揚揚的滅門事件他也略知一二,喬海印在雲海勉力打拼這麼久,左支右拙,心力交瘁,選擇轉移到天寶重振旗鼓,他或許也知道……這麼一想?,登時讓林德覺得?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