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犯下的錯誤有多大,該不該由你來負責。青囊林為了收拾在翳雲山區不朽神樹腐蝕的禍患,已?經耗去了上百萬銀交,我覺得你要是犯了類似青囊林的錯,在地牢蹲上五百年也不夠償。”
林德“嘿”了一聲?:“真夠無情的。”
“但?是無論如?何,教?宗對可能影響到中原的禍患不會坐視不管。”奚存青捏住林德殘缺的胳膊,很?輕,“我不願你犯錯犯到讓教?宗來收拾的地步,若真到了那個地步,恐怕你自己的狀況會比缺隻手更糟。”
他垂下眼:“保護好自己。”
“知道啦,知道啦。”林德應和的語氣有些?輕慢得吊兒郎當,他覺得,要是這時候太正經了,不就搞得好像真要生?離死别?了一樣?不吉利不吉利。
他休憩了一天,動身離開?。
奚存青隻送他到白淳門門口,目睹他禦劍離去,内心湧起說不出的惆怅之感。
他回到浣沙堂,在堂前沙池堆沙子。重潮海他以前也去過,風暴天氣維持了半月左右,什麼風景也看不到,唯一印象深刻的是一片飛出海岸的上翹懸崖,懸崖底下是蜂窩狀排列緊密的寬大六棱形石柱,懸崖猶如?經過人手刀削斧斫,是别?處未曾見過的雄奇之美?。
把沙子打濕,耐心捏造出一片平台,劃出蜂巢圖案,邊緣照着線條切削,填填補補,一片懸崖的基底有了形狀,再做飛翹的懸崖,這塊他不敢做太長,因此真正成形的懸崖比它記憶裡飛出去的部?分要短很?多,看着很?粗笨,失卻了現實風景那修長淩厲之美?。
再翹出一些?“懸崖”就掉下來了,奚存青無聊地撇下刮刀,随便抓了把幹沙子灑上表面,一抓就好像碰到了什麼東西,他扭頭看去,拂去沙子,露出一隻海螺。
來自海邊的螺殼,是他故意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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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起海螺,吹了吹表裡的沙子,鑽了孔,能吹出聲?來,他很?快掌握了技巧,悠然吹出一曲調,沒譜子,随心而吹。
自得其樂地吹了好一陣子,秘語人走進來庭園,看到他頓步:“你是誰?”
奚存青放下螺殼,平淡地掃了他一眼:“秘語人,是吧?”
秘語人皺了皺眉,倒不慌張。此人既然敢公然在浣沙堂内,林德肯定是知道他的存在的,隻是不知與他究竟是什麼關系。
“你帶了什麼東西?”奚存青瞥到他手上拎着一長條紙包的東西,裡面似乎是冰塊?
“喬海印派人送來的,說是信使大人喜歡的花。”紙包擱在桌上,目光依然警惕。
“他喜歡的花?”奚存青起身拆開?紙包,包内不是冰塊,而是凝華之晶,封存着數條苗莖,凝華之晶可不便宜,居然被喬海印用來保存苗莖鮮活……嫌太有錢了沒地方花?
“有花盆嗎?”
秘語人叫了個管家讓他找花盆,奚存青也沒閑着,旁邊就有沙子,挖點園子裡現成的土,把牆上的苔藓鏟下來一些?烤幹碾碎,拌勻,猶嫌不足,說:“我去弄點草。”一閃身就不見人影。
秘語人坐下來,内心諸多揣測:這人看上去好像跟信使很?熟,不過信使怎麼沒跟他提起過?
而且初見面時,他敏銳察覺出對方是略有敵意的,雖然并?沒有付諸行?動。,盡在晉江文學城
你莫名其妙出現在浣沙堂,我沒當場出手就算了,你還對我有敵意?
難道上輩子得罪過他?然而上輩子除了對信使和妖城的記憶,對他根本沒什麼印象。
奚存青回來得很?快,拎着一葉子兜的東西,管家找花農要的花盆也送來了。奚存青把所有材料分好,園土、細沙、苔藓碎,葉子兜的是剛煅燒出來的草木灰和一些?鵝卵石,按比例調配好,拌得一手土,裝入盆裡。
他張開?手,凝華之晶被法力催動,緩緩融化散逸,露出苗莖,鮮切下來的,生?怕存活不了還用純粹靈水灑了一遍,都?剪好了,插進土裡澆足水就完事。
一盆插上兩三支,所有苗莖插完,秘語人開?口問:“你以前見過我?”
“是。”奚存青料理着苗莖,“不認得我也沒關系,事情早翻篇過去了。”他稍微壓了壓土,很?好奇喬海印送來的苗木到底是什麼。
秘語人很?不喜歡他的語氣,好像蒙受了什麼恩德似的。
他面色不顯,客氣道既然是信使的客人,去留随意,有什麼需求盡可吩咐。奚存青嗯了聲?,對着花盆裡的苗枝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