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德不計成本地送納夫塔利去救瓦希德已是他所能做到的極限了,
再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隻能指望瓦希德自己吉人自有天相,挺過教會的圖謀不軌。
這?道理,
瓦希德也?明白。
尤裡大主教又來?探望了,他走進卧室,
瓦希德在看論文,
腳步聲靠近,瓦希德擡頭向他點頭緻意,
随手把論文放到一邊。
尤裡大主教瞥了一眼論文,題目是《軀殼整體白化的可行性研究》,
紙張翹卷得厲害。
尤裡大主教坐下來?,親切地問:“瓦希德先?生,現在你感覺如何?”
“還好。”瓦希德表情漠然,“不過我覺得,這?段短暫的蘇醒時光,可能隻是我的回光返照而?已。”
尤裡大主教皺眉:“瓦希德先?生為?何要如此哀歎?您有全國最好的醫生,最好的醫療條件,最純粹的吟詩者,您一定?會好起來?的。您的同事?和學生都在等着您呢。”
“我在學術上已經沒有什?麼目标了。”瓦希德詠唱似的歎道,“那美好的理我已經看過了,當盡的責任義務已經行盡了,所信的道我已經守住了,此生無?憾,别無?所求。”
“瓦希德先?生,您别開玩笑。”尤裡大主教正色,“煉金術學淵博似海,如今的發展遠未探索到極緻,能夠接班的學者尚未顯現。瓦希德先?生,魔法?師協會需要您,煉金術學需要您,您還可以繼續下去,小小的疾病不該成為?阻擋你進步的障礙。”
“阻擋我進步的并非是疾病。”瓦希德直視着尤裡大主教,“有人在我的路上牽設繩索,挂上警告牌,不許我前進,蒙上了我的眼,不許我看到,甚至再往前,平坦的陸地都有可能轉瞬化為?萬丈深淵。如此,我還有前進的必要嗎?”
氣氛沉重。
尤裡大主教看了好一會,慢吞吞地說:“瓦希德先?生,您的話比您講過的論文還難懂。”
瓦希德沒接話,他扭過頭,看着窗外的陽光與綠意蔥茏的樹,白鴿穿過綠影,劃出清脆的鴿哨聲,風景旖旎。
尤裡大主教起來?低聲說了句您好好休養,轉身?離開。
瓦希德夫人前來?送行,他一言不發,對瓦希德夫人的疑惑充耳不聞,直到登上馬車,馬車駛離瓦希德府邸,他才?忍不住咒罵出聲:“該死!”
瓦希德蘇醒得不正常,醒來?後說的話更是大有深意,他是發覺了什?麼?也?是,聰明人即便中風了,蘇醒後智商也?不會下跌,沒準這?幾天他都在裝聾作啞呢!
懷揣着不安與焦慮,尤裡回到大教堂,就?迫不及待聯系聖地,握着法?杖向紅衣主教報告自己今日的所見所聞,同時闡述了自己的憂慮。
紅衣主教的聲音平靜而?冷淡:“瓦希德不是蠢蛋,他發覺是完全正常的。從?他們投入到冒犯神的領域中時,他們就?已經被元素之神摒棄了,這?是他們早就?該有的覺悟。”
“可是,我依然不明白,瓦希德之前明明被判定?沒有蘇醒希望的,為?何會突然醒來?,又故意在我面前說了那些話……”
“這?個你不需要知道,盯緊瓦希德的動向,杜絕他與别人的接觸,不要讓他傳播出去不該傳播的話,讓他安心在莊園裡頤養天年吧,煉金術學已經發展得足夠了。”
“明白。”
紅衣主教手中的法?杖光芒漸漸暗淡下去,他靜坐半晌,起身?面向神像。神像面前兩隻孤零零的瘦小蠟燭照明,照不通徹,神像上半身?除了四元素冠冕照亮頭部,其餘半身?都隐沒在黑暗中。
“教皇太心慈手軟了。”紅衣主教低聲嘟囔,留則生變,瓦希德的蘇醒完全是意料之外,隻可能是因為?有别人在暗中幹涉,世上有什?麼樣的靈丹妙藥能讓已經被醫生判了死刑的瓦希德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