濕透了。真正走近海水,發掘看似輕柔的海浪撲在人身上力道相當大,
下盤不穩的人撐不了太久,且足底能貼緊的陸地無法給人帶來腳踏實地的安全感,
誰知道前面會不會是個坑?湖裡腳一滑就可能溺水喪命,何況是浩瀚無邊的大海。
“嘿!”身後有人叫了一聲,“你?在幹嘛?”
林德回頭看,是個女孩子,神色有些緊張,林德笑笑,大概她以為他?是來自殺的:“沒事,就看看海。”他?轉身向岸邊走去,濕透的衣衫冒出水汽,幹爽如初。
女孩拘謹起來,覺得自己方?才的出聲多?此一舉,林德全不介意,一屁股坐下來,問她平時跟着父母打漁嗎?在海邊玩什麼?女孩說話明顯帶着緊張的情緒,回答時偶爾會蹦出一句方?言,在林德停下來沒再開?口?時,她就悄悄溜了。
說話的伴兒沒了,林德隻好自己在海灘上畫畫玩,畫了一對熟悉的新月,還有……那朵已經破碎的煉金之花。他?記得他?與?煉金之花通感共鳴時,于腦海中浮現出的由花瓣延展出來的完美幾何紋路,旋轉着伸向黑暗,盡頭漸漸湧現出模糊的圖景——那些紋路太美了,如今有場地有閑心,就禁不住想要在自己手上重現,認真描了一半,歪歪扭扭,一點美感沒有,他?啞然失笑,算了,不畫。
閑着無事發生再起來練習拳腳,許是偷懶太久,感覺自己打得有些退步,不流暢了,心思認真起來,一邊回憶一邊練習,那種滞澀的感覺便越來越明顯,确實退步了。
确實不能再犯懶下去,再這?樣下去武學技藝都要丢完了。林德索性從最基礎的劍心通訣練起,再就是春日劍舞,到此《止水洗劍錄》、《闡幽契》的字句逐漸浮上心頭,親切又熟悉,練習中的滞澀感也在消失。
一套練完,他?出了些汗,興緻不減,在地上書寫《止水洗劍錄》中的劍訣,筆走龍蛇,寫得極快,盡興揮灑,有些語句不記得卡殼了,他?撓撓頭,轉而?寫起了劍心通訣,劍心通訣比《止水洗劍錄》更基礎,劍訣更通俗和?朗朗上口?,寫着寫着就念出來了,于是興緻勃發地起來再耍一遍。
練習與?回憶默寫穿插,将腹中的知識全翻出來在海灘上攤開?來曬曬,吹吹風。他?察覺到有小孩子悄悄摸過來好奇地張望,看他?提起長風寂揮舞起劍訣時,腦袋又縮下去了。林德不介意偷看,武學不是光靠一日兩日的偷看就能偷學的。
臨近傍晚,出海打漁的人家都次第回來了,林德寫下的劍訣被海浪擦了又擦,能想到的全寫出來了,除了不能輕易展現的無塵劍境,能耍出來的全表現出來,當真有一吐胸臆的舒暢快感。
“完事!”他?把拿來當筆的竹螺一扔,拍拍手,抖摟身上的沙子。
“大俠!”突如其來的一嗓子,把林德喊得驚了下,随即一個小胖男孩翻滾着沖過來抱住了他?的大腿,蓄謀已久:“收我?為徒吧!”
林德哭笑不得:“小朋友,你?這?是幹嘛呢,快起來快起來。”
小男孩抱着腿死?不撒手:“我?知道你?肯定是很厲害的大俠,求你?收我?為徒吧!”,盡在晉江文學城
“我?不收徒,我?已經有徒弟了。”林德把腳拔出來,往前走了一步,小男孩甯可被他?拖行也不肯松手,依然喊着收我?為徒吧收我?為徒吧,林德好生無奈:“你?爹娘呢?這?會到吃飯的時候了,還不回去吃飯?”
小男孩一聽反而?抱得更緊了:“我?沒爹沒娘!”
“瞎說。”林德皺眉,彎下腰想掰開?小男孩的手,小男孩卻好像看到了什麼,突然松手爬起來往海邊跑,跑的比他?竄過來的速度還快。
林德扭頭一看,一個男人倒提着魚叉氣勢洶洶地沖男孩奔過去,想來這?就是男孩的爹了,一步頂得上男孩三步,小兔崽子逃得再快也比不過父親,上去就是一棒子打在男孩背上,一下撲進沙灘上,亮起嗷的一嗓子,哭開?了。
林德本想就此離開?,等十三爺回來一起吃飯去,他?望望昏暗的天色,聽到那邊男孩老?爹在暴怒地痛罵,棒子敲打在肉上,漸漸男孩哭聲已經不對了,他?皺了皺眉,飛起看去,木質的魚叉棒打折了,男孩老?爹正下狠勁一下下踩孩子的頭,瘋狂踢肚子,男孩半邊腦袋已經埋進沙子了,林德當機立斷飛過去,搶在老?父親一下狠跺前把男孩拖出了沙子。
盛怒中的父親破口?大罵:“狗雜種!”魚叉一下對準林德紮過去,林德噼手奪過魚叉,甩手就把斷成兩半的魚叉遠遠扔進了海。
“俺教訓咱家孩子,幹你?屁事!”沒了魚叉,漁民不依不饒地沖上來,林德輕輕一推,把他?推了趔趄,跌坐在地,“打孩子哪有對着頭打的?嫌你?孩子太多?了死?不過來?!”
漁民瞪着眼怒罵道:“這?狗東西不認爹娘,活着有逑用,打死?算了!”說着又要撲上來打,林德看不過再推了一把:“瘋完了沒?有完沒完?好歹是你?孩子,說打死?就打死??”
被輕描淡寫推了兩次,漁民的脾氣徹底被點爆了,指着林德鼻子罵:“俺先?殺了你?,再殺了這?個狗雜種!”嚎嗷一聲,捏着拳頭沖上來,林德這?次就不客氣了,擡腳踹在他?腹部上,收斂了力道,就把他?踹得遠了些,翻滾了好幾圈,捂着肚子在地上暫時爬不起來了。
一手撈起男孩,他?哭都哭不出來,就一直在發抖,咳嗽,上氣不接下氣。林德摸摸他?後背,感覺肋骨有些錯位,應是打折了,用尚未完全恢複的左手摟住男孩,右手貼在錯位處,法力透肌入骨,将錯位的骨頭拉回原位,灌了些靈氣幫助修複。男孩疼得一抽一抽的,說不出話來。
“好了,沒事了。”林德摸摸他?的頭,心裡犯了愁,怎麼辦?總不能真的就認下這?個徒弟吧?把他?交給爹娘顯然是往火坑裡推,清官難斷家務事,就算他?有空管,等他?走了男孩少不得一頓毒打,再打可能就不明不白地真打死?了,親眼目睹漁民的脾氣,激怒之下打死?人完全可能。
男孩不說話,死?死?抓着他?的手,漁民爬起來,瞪着林德啐了口?唾沫:“你?想管,你?養啊!給錢啊!”
林德緩和?了語氣:“我?想你?可能誤會了什麼,我?隻是不希望你?錯手殺了自己的兒子,這?可是一條人命,不是牲畜,何況還是你?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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漁民氣喘如牛,恨恨地罵:“小雜種不認爹娘,生了還不如死?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