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路小聲問:“師父,你左手怎麼了?”給他擦身子的時候,林德左袖一直搭在床上,沒撐着,也沒換手,捶背的時候仍用右手,就顯得很奇怪。
“我沒事,你好好睡。”林德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生硬地糊弄了過去。
奚存青關上窗,出?門。
在逼仄的廊道裡,林德甩了一道隔音符,問:“真的沒事嗎?”
“聽着是沒事了,但是對練武有多大影響,還不太清楚,沒法準确預料。論對肺部和呼吸的研究,隻有海音閣那邊的青囊林分門研究深入一些,日?後可能還要去那邊讓他們判斷一下。”
“我知道了。”林德心情并未因此放松多少,“小路當初是中?了什麼機關?那個機關能躲嗎?”
“除非用道法吹開,那個噴毒粉的機關根本沒法躲。”奚存青眉頭微皺,為林德細細描述起第五門關的場地,在山腰一片亂石地裡,對戰三?個。三?個全是輕功高手,不一定會打,但是很會跳,身法輕捷,三?個互相?掩護,一人?遭追另兩人?就上前偷襲,還不斷用語言挑釁,大肆笑鬧,跟耍猴兒一樣,趙小路沒被?他們激怒,就認準了一人?死命追,抓住破綻一腳把對方腿蹬斷,再甩起一腳把他下巴踹卸了,剩下兩人?惱羞成怒,藏在亂石地中?的機關突然啟動,噴出?煙霧,冷箭驟放,趙小路輕巧地躲過了冷箭,沒能防住毒煙,吸了好幾口?,之後就是現在這副狀況了。
林德眉頭緊鎖:“真的沒法躲?”
奚存青搖頭:“沒辦法躲,那些機關埋藏得很深,除非把表面的亂石炸開才有可能摧毀,但是尋常武學想?炸開幾百斤的石頭不可能。”
林德還是想?不通:“整成這樣了,甘雲山莊的人?就沒出?來說幾句?”
“那個管家說過,吸入這種毒煙對身體不好,建議我盡快去山下找一家叫普善堂的藥店,買他家的家傳秘藥淨玉丸。”
“你沒買?”
“我先帶小路去了青囊林,青囊林醫師診斷出?病根,說這種來自海中?水母的毒粉不難針對,在海裡就有能克制它毒性?的海草,不過要新鮮的,趁海草新鮮煮水瀝汁,與配好的藥材同煮濃縮成膏藥沖服,養上兩周就能清除毒粉毒性?。
“拿到配好的佐藥,我帶小路回到海邊,撈水草制藥,也去了那個普善堂。他們賣的淨玉丸很貴,一粒要兩百銀,照掌櫃的說法,要完全治愈不留病根,起碼要三?粒,病情嚴重者就是七粒。”
一千多銀交林德不是出?不起,倘若能讓趙小路不留病根,他花多少錢都願意,問題是聽隻言片語這甘雲山莊和普善堂的關系很值得懷疑:“普善堂的老闆是不是和甘雲山莊有點關系?”
“我也是這麼猜的,問了這裡的守望者,果然如此,普善堂的幕後老闆就是甘家三?叔,淨玉丸号稱是祖傳配方,具體什麼用料不清楚,但是解毒核心海草肯定是必要的,在海邊不難撈,請個漁民就能撈上一大堆,成本很低,青囊林配的佐藥也都不貴,全部下來也就花了七八銀,我猜淨玉丸的成本其實?很低,賣出?的價格高得離譜,仗着祖傳秘方的名頭不讓人?知曉丹藥的真實?成本罷了。”
“還挺會做生意的。”林德嘟囔,心中?的懷疑有了清晰的邏輯線:甘雲山莊設下九重門關的噱頭,以賞金吸引各路武林高手前來挑戰,武學一般想?混賞銀的人?,先用“過山階”篩下去,篩選出?的高手讓其打到第五關用毒粉坑害,等其不戰而敗,再有意指引高手去普善堂買藥,呼吸對武學至關重要,但凡想?在武學繼續下去的,就不得不拿着前四關得來的賞錢買藥,攏共四百五銀交,買三?天的藥量還要倒貼兩百銀交,兩百銀交就可讓家境一般的人?傾家蕩産,不買?毒性?深入肺部,呼吸困難,渾身奇癢無比,不光武學廢了,人?也廢了,甚至可能都活不了多久。買,九重門關賞的銀交不僅能收回,刨去日?常維護機關和制作毒粉的成本,普善堂賺頭大大的,買七天藥量的就是富家子弟了,賺的更多。,盡在晉江文學城
病死的人?說不了話,買七天藥量的富家子弟不會計較這個錢,隻會慶幸,說不定回去還要向武林同門炫耀一番。
好算盤,好生意啊!
林德牙關緊咬,怒氣勃發。
“大怒傷肝,平心靜氣。”奚存青拉起他左手,袖子一掀,林德的手已經有雛形了,一個嬰兒拳頭大小的肉團,隐約可見五指的紋路,“注意些,小路得了這病,一直情緒抑郁,讓他看到你的手不明?不白?變成這樣,不好解釋,糊弄不過去的。”
“我知道。”林德垂下眼,把袖子拉回去,奚存青問:“你對甘雲山莊什麼想?法?”
“甘雲山莊啊。”林德眉頭蹙起,摸了摸下巴,“初來乍到,我對甘家了解不多,先打聽打聽消息再說。”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先摸清甘雲山莊的底細再說,趙小路還卧病在床,照料好趙小路才是第一要務。
次日?,林德跟着奚存青去海邊,奚存青請那個混了臉熟的漁民出?海打撈海草,幾十個銅闆搞定,漁民撐着小船前往海洋深處,兩人?在岸邊等漁民回來。
“大哥,你知道飲海居士什麼來頭麼?”
“飲海居士啊,我不曾接觸過,隻了解過一些名頭,着作等身,幾百歲了。成就大儒名号後搬到良裕港住,甘雲山莊也是從那個時候建立起來的。”
“我記得一方太守的任命規矩是不能本地人?上任?現任太守姓甘,飲海居士曾孫,這不違反條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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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家一直沒入良裕港的戶籍,法理上仍然屬于外地人?,雖然在這住了一百多年?……還是外地人?,外地人?孫子當良裕港太守,不違反。真要說起來,這個官位是居士找帝都的人?脈運作了一番才拿到手的,花了上萬銀,上頭有人?保,飲海居士又是成名已久的大儒,地位号召力均非同小可,一般文臣谏官不敢拿甘太守如何?。”
“這樣啊……”林德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