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奈我何?
趙小路低頭看?着微瀾層層的蔚藍海面:“算了吧,梁大哥。”
“那怎麼行?那你的病怎麼辦?!”
“我們快些?回去,
回到?陸上,
或許還能有辦法。”
“萬一你在路上出了什麼事……”
“如果?你确認我沒有救回來的希望的話?,自行決斷吧,
不過煩請你事後去一趟衛血峒的白淳門,告知一聲給副門主。”
半晌沉默後,
梁楓點頭:“好。”
兩人又踏上了回陸地?的漫長路程,一路無言。
返程恰逢暴風雨,比他們來時的暴風雨更大,趙小路的情況也不出意外地?更惡化了,鱗片的生長範圍由?命門穴附近向腰部擴張,神智也開始不清不楚,渾身發燙,幾?次飛着差點掉下去,最後還是梁楓挾着他,靠久了更覺得趙小路體?溫燙得吓人,呼吸頻率也很?怪,時快時慢。
偶爾趙小路也會有清醒的時候,也就是在暴風雨稍歇的時候,層疊的烏雲縫隙間灑下天光,他睜眼?呆呆地?看?向天光洩露所在地?,嘴裡含糊地?說着什麼,梁楓每次努力想分辨清楚,總也聽不清。
趙小路神智越來越混沌了,溺水的人沉進?了深沉的深海,頭頂微弱的光始終有龐大的黑影在遊曳,一聲聲呼喚着,讓人放松也讓人覺得恐懼。趙小路竭力對?抗,可對?抗不了下沉的趨勢,水面映下來的天光愈發微弱。
“又發燒了。”
陰雨霏霏,還帶着一個人形火爐。梁楓心情壞到?了極點,本來來的目的是為了獵殺海獸,順便找找鹽晶骨骼的,沒想到?一下就碰上了不好惹的,惹來一身騷。
本來該是一場痛快的獵殺之旅,不明不白變得如此麻煩。
“哎!”梁楓稍作歇息後,再次啟程。
趙小路的情況一日比一日糟,梁楓焦慮之餘,做了些?别的挽救措施,喂藥,冰塊降溫,扒着他耳朵念他自己作的詩,梁楓隻記得前兩句:月夜海潮平,雲波寄遠星。天天念,也不知有沒有效果?,他覺得自己盡力了,如果?趙小路真在回陸上岸之前發狂徹底海仆化,那他也沒得辦法了。
一路心驚膽戰,終于遙望到?重?潮海曲折的海岸線,梁楓一喜,晃晃昏昏沉沉的趙小路:“我們快回到?重?潮海了!你再堅持一下!很?快就到?了!”
趙小路似乎睜開了眼?,緩緩合上。他的臉色浮現出類似死人又似魚類的青灰色,很?是吓人。
不會現在就要徹底海仆化了的吧?梁楓看?着心一緊,思來想去,拿了根繩子把趙小路結結實實地?綁起來,拉着趕路。
終于回到?陸上,梁楓感覺到?手上牽的繩子在猛烈晃動,低頭往下一看?,趙小路腰背弓得像蝦米一樣,狂躁地?甩來甩去掙紮,梁楓不由?得感到?慶幸,幸虧自己提前把人捆起來吊下去了,不然?他掙紮起來,近身的情況下說不定一張口就能咬到?他脖子。
越往陸地?深處飛,趙小路掙紮的幅度愈加猛烈,嘶啞的嚎叫着,喘氣,猶如被漁網拖上了岸的魚,梁楓拽繩子拽得手腕發酸,還不敢松手。
這個情況能吊到?哪裡去?拖得越久越危險,梁楓糾結了半天,在求醫與求神之間舉棋不定,最後決定先帶趙小路去良裕港青囊林的分堂館看?看?。
一番着急匆忙的趕路,還要對?付趙小路狂躁的掙紮,着實把梁楓折騰得累壞了,恨不得直接給他一棒子打暈過去。,盡在晉江文學城
終于趕到?良裕港青囊林分館附近,路上行人瞅到?天上緩緩吊下來一個人,極其新鮮,都駐足仰頭觀看?,梁楓惡聲惡氣地?大喝:“看?什麼看?!一邊去!”
一些?人退開了,離得稍遠的人還沒動,梁楓落地?,立即把低吼着掙紮的趙小路壓住,揪着後衣領子往醫館裡拖:“看?什麼看?啊!都回去!”生拉硬拽把掙紮的趙小路拖進?醫館,力氣大得幾?次差點沒壓住,氣喘籲籲的,呼喊醫師趕快過來看?看?。
閑得打瞌睡的醫師姗姗來遲,驟然?瞥到?趙小路猛然?擡頭時那可怕的臉色,頓時吓了一跳往後大退一步:“我滴天,這是啥?!”
“他快要海仆化了……”梁楓話?還沒說完,醫師再跳後了一大步出去,連連擺手:“治不了,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