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端的色彩差異總讓人覺得看到天飄着赤紅的浮遊光影,一片荒蕪的世界裡,
好像走?入了與真正的人間完全隔絕的獨立世界。
北赤原沙漠唯一比氣?候惡劣的重潮海好點的地方就是它?天氣?穩定,永遠是熱辣燙頭的大晴天,
埋在沙裡生活的爬蟲不難對付,看到平緩的沙地下忽然飛快地劃過隆起的沙線也是件蠻有趣的事?。從隆起的沙線的粗細和長短可以看出剛剛爬過去的到底是什麼?蟲子,要是蛇的話沙線痕迹是下凹的,蛇鱗色澤幾乎與赭石沙地色澤完全一緻,肉眼很?難分?辨出來,要是什麼?小甲蟲,沙線又細又淺,劃過速度飛快。
在漫長又枯燥的路途中偶爾也有短暫休憩的時候。沒事?幹林德往松軟沙丘跟腳上一踹,簌簌地落下如瀑般的沙幕,露出來的新沙往往嵌着些石頭子兒,這些小石頭吹去表面?沙塵,即見晶瑩剔透如凝冰,或冰中飄紅,都是被?沙塵打磨了千萬年極其圓潤的瑪瑙,色彩分?明可愛。
在北赤原的樂趣也就剩收集小瑪瑙了,幾次歇腳林德收集了好些小石子,感覺再收集幾十個都可以做棋子了。
“我還記得小路說要撿一塊石頭送我來着,叫……”“叫亂虹玉。”
原來那時的言談都被?奚存青聽去了,林德啞然失笑:“北赤原這麼?大,不知要撿到幾時才能白撿到一枚亂虹玉。”
奚存青看了看地面?,腳尖往前蹭了蹭,蹭去一些沙塵,露出塊石頭的弧線來,腳尖一挑踢出來,飛到奚存青手裡,撚去灰塵:“你?看這個是不是?”
林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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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忙接過來看,亂虹玉果然如傳說中那樣,色彩鮮豔而?混雜,石體清透映彩,宛如冰中凝了萬千彩霞輝光,漂亮得像人造的假貨,然而?這枚石頭的的确确是奚存青現挖出來——話說回來,他咋運氣?這麼?好啊?!
想不通:“你?這運氣?怎麼?這麼?好?”
“你?心有所念,我心有所感,就這麼?一踢就出來了。”奚存青說的是實話,對這偶然的好運并不意外,師傅總說他是受天眷顧,福德深厚,偶爾心想事?成?并不稀奇。
林德表情複雜:“大哥厲害,在下自愧弗如。”
“小事?而?已,不必大驚小怪。”奚存青蹲下來看他收集來的石頭:“可以磨做棋子,隻是色彩都不一樣,得挑一挑。”
他随便拿了個:“像這種冰飄紅的,适合俏色巧雕一些小玩意兒,紋路長得好,再得妙手雕刻更添趣味。光是磨棋子反倒有些浪費,像這個飄紅少的,就比較适合做棋子……”
在奚存青對林德撿來的石子評點的時候,遠行出去觀察四?路方向形勢的裴飲煙回來了:“你?們蹲在地上做什麼??”
奚存青起身說:“閑來無事?,清點一下撿來的小瑪瑙。”
“多大人了,還玩石頭子兒!”裴飲煙繃着臉訓斥,奚存青反而?笑起來:“偶起童心嘛,師姐,來看看這枚瑪瑙好不好看。”
“不了,你?們玩吧。”裴飲煙此時又像個嗔怪之後又寵着孩子的無奈母親,語氣?溫和了,走?到陰涼處下的石頭坐着:“我靜修,你?們随意。”
奚存青和林德二人便繼續讨論起這些顔色各異的瑪瑙做什麼?好,能從俏色中雕琢出什麼?樣的巧妙構思,雖說以瑪瑙的價值,專請匠人雕小樣把件工不抵費,兩人依舊談論得津津有味,思想與靈感撞出火花,有志同道合心靈相通的趣味,冰冷的石頭也好像變得鮮活起來。
聊了好半天,分?揀出适合做棋子的石頭,時間就這麼?打發過去了,興緻盎然。
靜修中的裴飲煙倏然睜開了眼,神色微變:“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即刻兩人都收斂了笑論的心思,站起來凝神細聽。
荒蕪的北赤原最多是風吹過沙丘的細細聲響,這種聲響聽久了很?容易産生無中生有的幻聽,裴飲煙擔心自己是靜修出狀态短時期沒恢複過來,故叫剛才聊得起勁的奚存青二人起來再分?辨。
林德聽着眉頭緊皺。
奚存青先問:“你?聽到了什麼??”
“風吹沙動,動靜不小。”林德面?色凝重,“還有求救的聲音。”
隐隐約約的求救聲,就是赤原黑風最大的特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