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縱也沒?如前人一般給出老套不?變的答案,而是折了身邊的薔薇枝兒,
在芭蕉樹下的泥地上畫下短淺的橫線:“這是凡人的壽長。”
又劃下一條長長的橫線:“這是修士的壽長。”
“凡人一生可能?命運多舛,也可能?偶有波瀾但總體平安無事,
活過年歲了,
眼一閉腳一蹬,下冥界轉世投胎去,
這輩子已了的未了的因果福緣惡因,都算入下輩子。”他說着在短橫線後?頭又畫了幾根短橫線,
才?勉強追平代表修士的橫線,“生老病死,周而複始。”
“修士的壽命極長,夠凡人投胎三五次,這長達上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時間,其實也和凡人一樣有青中老年之分,要經曆的事,從本質上來講也并無差别。但橫向對比來看,因為修士的壽命長,所以要經曆的波折磨難可能?并不?會在漫長歲月裡平滑出現,更可能?在一個時間點上集中爆發,最後?給修士的打擊是緻命的。也就是老一輩人常愛說的劫數劫數,也就是應該經曆的事集中爆發到一處而已。
“常言道,天?行有常。在修行界越是坐得高的人,越有自己說不?開的煩心事,必定不?會像表面?上過的那樣風光。就拿現在風頭最勁的青囊林掌門龍冷渡來說吧,你怕是不?曉得,前些日子龍掌門為救自己弟子,身中奇毒,毒性?猛烈,情急之下,直接把?胳膊砍啦!這要我來看,這也是劫數的一種,今日沒?有征兆,未來說不?定要兌現呢。”
奚存青“啊”了聲,有些不?知所措。這麼?嚴重的事故,莫天?縱卻言談輕松,讓他覺得這樣是否不?太對,接着莫天?縱又道:“越得高位者?,愈是冷暖自知且無處可訴,命理?還有比一般修士更猛烈的劫數在前頭等着,不?知道什麼?什麼?時候就會一刀鍘下來,慘着呢!”
奚存青靜靜想了一會:“那你呢?”
你又做好了什麼?覺悟?
“我?我啊……閑散過日子就完事了,劫難一來,我躺平等死!”莫天?縱豁達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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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劫數,又是什麼?呢?
而現在,他也終于知道了自己久遠的将來要面?臨的命運與劫數。
林德對奚存青和裴飲煙的商談一點不?知情,他今天?獨自看完了一大章,琢磨出了一點有意思的想法,但不?确定這是否是典籍原意,若是曲解了可太對不?起今天?苦費的腦筋了,翻開書指着那一章節向奚存青請教,奚存青告訴他的理?解并未有錯,隻是有一點點不?一樣:“先哲本意沒?那麼?悲觀。人海茫茫,良緣難覓,随便湊合的日後?自會好多磋磨,不?是讓人徹底清心寡欲不?過日子了,清心寡欲之人是極少數。”
“也對噢。”林德合起書,“今天?就先看到這裡啦,明天?誰值班看着?”
“大師姐。”,盡在晉江文學城
今天?的北赤原的夜難得的不?算太冷,不?需要捂着銀香囊,也不?需要抱着,一人卷一張毯子,看着明淨若洗的澄澈星空,呼出的氣升騰成?袅袅白煙。
此刻無需多言,一切都很好。
靜默了好一會,林德說:“大哥,我先睡了啊。”
“不?靜修了?”
林德笑起來:“不?靜修了。”
“有時候也需要靜靜心的。”奚存青看着他靠過來,舒舒服服的閉上了眼,“剛才?就已經算靜修過了,我覺得。”
奚存青嗯了聲,很贊同他的妙想。
靜修不?是個刻意要去做的事,需要便去做,平常他催促林德靜修,隻是希望他不?要太過放松憊懶了,刀不?磨生鏽。
屬于林德的沉重分量壓在胳膊上,還可以接受。奚存青心裡與廣袤的北赤原一樣寂靜,冷亮的星月光灑在沙地上,白滾滾得像能?流淌起來,一直流進?了心田裡,帶來清潤的靜谧祥和之感。
仿佛此刻即是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