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第8頁)

  一旦有?了新?目标,他陡然有?勁了,向守衛理直氣壯地要茶,而且必須是清明雨前的?上好茶葉,不過?再怎麼軟磨硬泡也隻拿到了一包,臨傍晚時興緻勃勃煮了一大壺濃茶,相當奢侈的?一大撮。

  茶味濃得差點入口?就吐出來。唐松被苦得龇牙咧嘴,五官扭曲,一點上好茶葉的?回甘都品不出來,好在?這濃烈的?苦味提神是真提神,一點睡意都沒有?了。一邊小?口?抿茶一邊自下棋,心?裡詛咒了周老壁燈一萬遍。

  孤坐飲茶下棋,時間?慢悠悠走?到深夜。唐松再點火煮水泡了一壺,這次不比白日那麼濃,苦味程度讓人稍稍能夠接受了那麼一些,全力消化着舌尖上的?苦澀,等待笛聲的?響起。

  笛聲約是子時過?後響起,一樣的?萬籁俱寂,一樣的?虛無缥缈,笛聲響起之時,思?緒靈魂都陷入沉靜的?安甯。

  唐松用?力扇了自己一巴掌,再掐一把大腿,真疼啊,綠茶好像也不太管用?,管用?的?是苦味。他花了點時間?才想起自己這麼撐着圖什麼:既然笛聲對?自己有?效,對?别人是不是也有?效?

  如果猜想是真的?,那麼是不是意味着有?逃跑的?機會?

  他搖搖晃晃往門外走?去,隔着栅欄窺探,等候巡邏隊伍走?過?。讓他失望的?是,巡邏隊正常走?過?來,看上去賊他嘛精神,一點犯困的?迹象都沒有?。

  我猜錯了?失望拖垮了唐松對?抗笛聲到現?在?的?意志,他軟軟地倒伏下去,腦海中劃過?的?最後一個念頭是,是不是有?别的?條件?

  “你怎麼睡在?外面了?”

  唐松睜開眼?就對?上了小?隊長的?質詢,語氣很不善,他假裝迷糊地揉揉太陽穴:“啥情況,我睡外面了?”

  “你自己不知道?”

  “真不知道。”唐松搖頭,又是一副想起來什麼一樣的?,“我昨天聽到晚上有?人吹笛子,你聽到了嗎?”

  “吹笛子?這附近方圓幾裡都是湖,哪有?人吹笛子?”

  “可是我真的?聽到笛子聲了。”唐松認真地說:“不如你們排查下?”

  他聽到并且受到了笛聲影響,是不是意味着,隻有?聽到才可以受影響?夜間?的?笛聲實?在?太缥缈了,晚間?還在?行動的?士兵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邊和前面的?隊友,很難注意到微渺的?聲音。

  軍官一臉不信的?神色,唐松輕笑:“你可以試試看嘛。”

  他沒有?說話,轉身離去。唐松看着他遠去的?背影,笑容回落,深思?起來。

  又是漫長等待的?白天。

  唐松晚上關門,子時煮茶,濃俨的?一壺茶,苦得撕心?裂肺,一口?都抿不下去,舌尖點一點都感覺喉嚨要被割傷了,狠狠皺着眉痛苦地咽下去幾口?,腦袋都被苦得發暈。

  子時過?後沒多久,缥缈的?笛聲如約而至。唐松靠濃茶的?苦味與自掐大腿刺激着思?緒清新?,勉強站起來走?向門口?,窺視門外,等了許久,沒有?看到巡邏隊過?來,間?隔時長已?經不正常了,然而仍無人發現?。

  機會來了!

  唐松往手心?吐了兩口?唾沫,沖向很早之前就幻想過?逃出去的?牆角。沖刺發力踩上牆壁猛蹬跳上去,抓住牆頭高高的?鐵刺,鐵刺纏繞的?鐵蒺藜一下紮穿掌心?,強烈的?痛楚讓耳邊嗡鳴一陣,幾乎什麼都聽不清了,咬咬牙擡起另一隻手,撥弄了一下鐵刺上的?鐵蒺藜騰出能抓住的?地方,雙臂用?力把自己提了上去,兩腳踩在?牆上,緩了緩,劇烈的?疼痛感讓他神志愈發清楚,慢慢地松開鮮血淋漓的?左手,鐵蒺藜深深紮進肉裡,一時半會居然扯不出來。

  唐松确保自己能站穩,再騰出右手來把深紮于血肉當中的?鐵蒺藜慢慢拉出來,張着嘴猛烈喘氣,人幾乎要因為疼痛眩暈過?去,好在?雙手騰出,就可以用?十指勾住鐵刺,一腳一腳的?把鐵蒺藜踩塌下去,踩出馬鞍形狀的?缺口?,再緩了緩,發力跳過?去。

  摔下來的?時候唐松感覺自己一顆牙磕掉了一半,又是一陣疼得頭暈眼?花,站立不穩,好不容易爬起來,他咬住衣裳下擺,撕下布條纏繞掌心?血肉翻出的?可怖傷口?,血呼啦啦地往外冒,很快把布條染成深紅。

  唐松也不是沒受過?傷,以前每次都有?醫生過?來及時包紮,内條外養不用?擔心?。現?在?這般惡劣的?條件下,除了捆住手腕減緩失血速度外,沒有?藥物,一會還要劃水。他想了想到底要不要去守衛住的?地方翻翻看有?無藥物,不過?很快否決了這一想法。現?在?還在?營房裡睡覺的?是輪班的?人,他們可不是吃素的?,自己動作再小?心?,萬一鬧出什麼動靜就是前功盡棄。

  拼了!唐松坐在?牆角下緩過?神來,咬牙跌跌撞撞走?向夜色下漆黑的?湖水,流淌着安靜的?潮聲。

  在?下水之前,他活動活動四肢關節,把左掌心?再包了一層,除了一條亵褲全脫,減輕累贅,然後噗通入水。

  得益于季節變換,此時雲湖水還不算太冰涼,風平浪靜,遊泳的?絕佳時刻。

  真是适合逃跑的?好時候啊。

  唐松的?思?緒漫無目的?地發散。湖面黑黑的?什麼也看不見,能聽到的?隻有?湖水被自己的?動作推擠的?浪聲,路過?的?魚兒受驚遊走?的?氣泡咕噜破碎聲,剛開始還能聞到被湖水稀釋後的?血味,後來血味也沒有?了,左手已?經麻木到除了機械式揮舞沒有?任何多餘的?感覺,可能傷口?已?經泡發了吧,如果能活着上岸,左手是不是要剁掉了?

  不知道自己劃了多久,從頭到尾盡可能地勻速,現?在?居然還不算太累,也可能根本沒劃多遠?要是以前在?天寶的?時候多練練就好了,天寶有?不少城中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