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慈航宮僧人忙活着準備法會時,冬魚的意識沉浸在虛虛實實的混亂記憶中?,掙紮着想要醒來,每次都被狠狠摁了下去。視野浸沒?在交織破碎的記憶之海裡,看不?清對方到底是何種相貌。
直到佛經谒頌之聲朦朦胧胧傳來,溫暖和煦的力量籠罩全身,他?才有力氣沖破對方的阻撓浮出海面?,從虛無中?蘇醒,睜開眼就是一陣強烈的虛弱感,恍惚命不?久矣。
這次圍繞他?的人更?多,梅截春見他?醒了就抓手腕把脈,沒?過幾息就松開手:“你沒?脈了啊。”
冬魚支撐着勉強坐起來:“還是先說正?事吧。”
幾次掙紮試圖自行?醒來無果,也不?是全無收獲。至少他?從破碎的畫面?裡看到了更?多的東西,例如海,噼開的光,從天狂落的雨,赤紅大地上的巨坑,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要說赤紅大地上的巨坑,林德馬上聯想到了:“侍神之靈?”
“隻能是他?了,運氣十足,現在還活着。”
如果是它,能在衆識之海中?存活下來,異化成特殊的存在,還能徹底煉化收服千寶相輪都不?稀奇。侍神之靈在很久以前?就是比通天更?強的位格存在,即便?被水空澄的秘術極大幅度削弱,遁入衆識之海後,保不?齊有什麼玄奇手段可以長期存活下來——現在正?是如此,它慢慢積蓄實力,隐忍直到時機成熟,出其不?意地出了緻命一擊。,盡在晉江文學城
倒是非常符合他?的缜密作風,暗中?行?走萬年,做事滴水不?漏,雖偶有馬腳,但也有辦法叫人無迹可尋。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現在這個遊走的危險算計不?成被困進了千寶羅網中?,可以拖延一時。
冬魚撐了沒?太久就再?次陷入昏迷,奚存青和少門主少山主和入悟長老商量了下,一緻認為封困侍神之靈的千寶羅網,以慈航宮日月刹的力量都不?一定看得住,侍神之靈本身位格強大得離譜,又融合了千寶相輪的力量,絕不?可小觑,最好在清宵山附近地盤讓慈航宮主導修個廟,扶持着積累香火出一個名刹來,借佛門累積的香火願力、清宵山至高道統鎮印,再?加上夜廬時時暗中?巡查照看,方才有可能放心。
“貧僧還有一事想問,這魔頭既如此危險,現在的封印能封住它多久?”
水空澄仔細盤算了一陣:“時時勤修補,再?加上清宵山鎮印之術發展,不?斷疊代,層層加持,應當能安穩五百年。”
“五百年……”入悟長老臉色難看起來。,盡在晉江文學城
裴飲煙道:“五百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或許到那時,修士界已有能夠解決侍神之靈的法子了,道法千衍萬化,總有一天有辦法永久鏟了這個禍害,把千寶相輪剝出來。”
落木也很樂觀:“等我?修好了劍,拿他?試試鋒。”
奚存青不?敢做太樂觀的打算,不?過他?有底氣,身邊的林德就是底氣。林德的原生軀體還好端端地在教宗後山裡珍之又珍地存放着,隻要魂魄歸軀,林德就會恢複神力,日後有的是時間慢慢研究探讨。
侍神之靈作為一個半神之格,離正?神還差一些距離。如果林德本身離正?神還差一些,奚存青就打算幫他?一把,反正?他?都是快當宗主的人了,這點事情豈會決定不?了?
有教宗相助,他?在世上也能更?“穩定”些。
不?過在那之前?,要先定了親再?說。
想到這層,他?想去抓林德的手,觸及到一片若有若無的實感,才反應過來,林德現在還是靈魂體呢。
不?過這也沒?事,遲早會恢複的。
各家能出力的出力,參合不?了太多力的就“略表心意”,商議一定,都各自緊鑼密鼓地準備去了。
迦娜城絕大多數來摻和熱鬧的人隻知道城裡突然亂了一陣子,所有平民都跟發了瘋一樣,全癡癡傻傻地往外奔,都吓到了,不?知所措,心慌慌的半天功夫過去,修士開始帶着剛醒或還在昏迷的人回來,在修士的輔助下,迦娜城亂了一陣子,并未出現太大的事故後患,很快恢複了往常的生活節奏,隻是在街頭巷尾,仍有不?少人膽戰心驚地回憶起那段仿佛被鬼魅魇住了的時候,自己看到了什麼。
還有就是,迦娜城的白事,多了很多。
其實婆娑法會仍未結束,不?過莊重的法會被數量驚人的白事沖淡,這一劫難降臨帶走了太多身體孱弱的老人,城市上空飄蕩帶着香味的供佛煙氣被燒紙的煙味取代,灰蒙蒙的嗆人。
今朝又下了場雨,雨點子落下來都是灰黑的。奚存青本來打開窗想透透風,見雨如此污濁,又關上了,密密的雨聲隔絕在外。
林德剛接受完奚存青的溫養功力,渾身上下散發着濛濛光芒,在屋裡無聊地瞎蹦跶,一忽一忽閃爍得老快,被外人看見能吓個半死,蹦跶了一會,見奚存青坐下來攤開紙,備筆磨墨,正?要寫什麼東西,就湊過去看。
奚存青在紙上寫了好些名字,前?頭幾個林德熟,都是十大宗的少宗主山主,順應下來的名字林德猜是歸屬各個宗門比較有頭有臉的人物。
“這列名單是幹嘛呢?”林德小聲問。
“教宗隻有重大日子,如仙祖飛升,宗門百年祭典,千年大祀這些,會邀請各方宗門主事來觀禮,其餘儀式都操辦得比較簡樸。”奚存青拉過林德的手,林德自然從肩膀滑溜到懷裡,趴桌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