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思考,室外鬼魅的聲音卻不會因此放過他,似乎被阻隔了太久,這次聽着格外明晰起來,從嘈雜的窸窣中聽到?了幾句意味不明的隻言片語:“奉它為主……”
“不可以!不……”
“都?是你……”
像是一群人?在吵架,怨恨地互相指責、吵鬧、詛咒。直到?哭泣似的悲鳴響起,悠長?又絕望,是風聲嗎?還是不知源頭的說話聲?
悲鳴悠轉,終于平息,模糊的低語聲窸窸窣窣:“我去……挽回……回去……一定可以……”
嘈雜的說話聲還在,隻是變得更模糊了。林德努力分?辨,一會清晰一會模糊,分?辨得頭疼欲裂,一晚上迷迷糊糊就過去了,也不知自己到?底有?沒有?睡着過,天?光一亮就徹底睡不着了,疲憊地起床去找奚存青。
今天?空暮依舊沒來質問,讓他稍稍放下了心,也許他并不知道?
第?二日說話聲音居然更清楚了,語速又極快。它們在商量,商量該怎麼找到?回去的路,不會開門,與兩片的海的聯系幾乎都?被切斷,力量大幅度削弱,找不到?回去的路會迎來真正徹底的死亡。它們商議着去把此界的時空機器搶來,或者臨時侵占一個世界的海,暫時紮根再去尋殘損的神之碎片。
林德根本聽不懂商議的内容,隻是一字一句印入腦海,似乎要喚醒什麼東西,又被某種阻隔性的力量壓制了,矛盾的力量沖擊,差點沒痛死。
第?三日,林德終于受不了吵鬧的風聲,裹着衣服一路小跑到?奚存青房間,弱弱地喊:“宗主……宗主……”
奚存青沒睜眼:“怎麼了?”
林德手?伸入暖烘烘的被子裡去找他的手?,哀哀地央求:“我受不了了,我好?怕。”
“怕?”奚存青淡然地哼了聲,“宗主的床可不是那麼好?爬的。”
林德聽得羞紅滿面,摸到?了被下的手?,又暖又軟,他撓着掌心,讨好?地說:“這幾天?我一直沒怎麼睡好?,白天?也是又累又困。宗主行行好?,讓我睡個好?覺好?不好?……”
奚存青依舊閉着眼:“怪不得你這些天?毛手?毛腳,稀裡糊塗的,把我的鎮紙都?摔碎了一個角,那方鎮紙我用了多年,一直完好?無損。你說,我要怎麼罰你的粗心之罪?”
林德哪能說出個所以然,從掌心撓到?手?腕,低聲說:“宗主……宗主想怎麼罰都?可以。”
“當真?”
林德不懂他這聲意味深長?的詢問包含了哪些意思,心跳得厲害,期期艾艾:“肯定,肯定是當真的。”
奚存青抓着他手?腕一把将他摟進了被窩裡,林德驚呼一聲,被摟在懷裡揉捏,輕柔的一聲歎:“我的小東西。”吻就落下來了。
林德被他喚得心都?化?了,被窩裡又暖和,黏黏糊糊親吻了好?一會才停。奚存青梳着他頭發慢聲哄睡,林德難得安然地進入夢鄉。
第?一次“爬床”後,奚存青和林德的關系變得愈隐秘和心照不宣起來。在千機閣裡自是安然無事,隻在無人?的時候敢碰一碰手?。在宗主的房間裡,林德在奚存青懷裡軟成了一汪春水,渾身上下被摸了個遍。
天?氣越來越冷,山門雪一天?接着一天?地下,千機閣盡數關窗,溫暖如春,隻是今日奚存青來到?千機閣,卻沒對桌上的文書下手?,而?是問林德:“得水,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是什麼啊?”
“人?間的除夕,就在今日。”
“哦!”林德恍然,山中無日曆,他隻随着奚存青一日日混過,都?不知道原來今天?是除夕了,馬上想起來:“我記得山門不過人?間節日吧?”
“是這樣沒錯,不過是不慶祝,作為宗主,也是能休息三日的。”奚存青撩起林德鬓邊的發絲:“我給你準備了一套禮物?,你要不要?”
“要,要!”宗主的禮物?豈有?不要之理,他連連點頭。奚存青手?往桌下一伸,隻是打個幌子,拿出一方紫檀木盒來,笑?意盈滿:“打開看看?”
林德迫不及待地打開木盒,映入眼簾的是一大片毛乎乎的東西,潔白如雪,他左看右看,手?指頭插進毛中,感覺……像是衣服?挖起來抖開,是件好?漂亮好?貴氣的銀織緞面綴白狐毛的大氅,大大的蓬松毛領,當即歡喜地披在了身上,撫摸着柔滑似水的織錦緞面愛不釋手?。
奚存青微笑?看着他歡喜的模樣:“喜歡嗎?”
“喜歡喜歡,好?暖和。”林德牽攏着大氅坐下來,軟軟的白狐領毛摩挲得臉頰發癢。“宗主,你說是一套除了這個還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