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葉吠昙的意思再清楚不過?,
奚存青受了重傷,要想快速恢複隻能食人血肉,
而他就?是現成的最好食糧。
林德沒動?:“我不走?。”
希葉吠昙驚訝起來?,他目光沉沉:“林施主,
你可?知血相功的厲害?一旦食肉喝血,
對人血肉的瘾便永遠無法停止,還會愈演愈烈。不要以為他隻會食你皮肉,
遲早有一天他要吃光你五髒才會覺得滿足,就?算你天賦異禀,
能撐住他的索取,可?要是這樣活着,和豢養的活肉有什麼區别?”
林德回道:“我願意。”
這一句話徹底把?希葉吠昙話頭堵上了,他怅然一歎:“好吧,情至深處,毒鸠亦甘。不過?貧僧斷然不會讓他得償所願的。”
他走?上前來?,亭邊震蕩起透明的壁障,奚存青的妖魔下屬從地底鑽出來?似的突然冒出,叫喊着驅使衆多法寶沖希葉吠昙殺去。貌似柔弱的希葉吠昙周身飄蕩起絲帶般交錯的金光,步步走?來?,步步生金蓮,包圍湖心亭的透明壁障經受的壓力越來?越大,圍攻的魔氣卻半點奈不了他如何。
希葉吠昙壓碎了保護湖心亭的壁障,優雅自如地向林德伸出手?,從容笑道:“請随我來?。”
天邊的烏雲似乎隐隐約約咆哮起來?,震動?得雷聲滾滾。林德心想大哥設下的結界不争氣也不結實,這麼快就?被希葉吠昙碾破了。掐訣試圖反抗,發現自己使出來?的術法被悄無聲息地化解了,一點水花沒翻起來?,連負隅頑抗的資本都沒有。
天邊的雷聲似乎更大了些?,林德不住地回頭,想那異常的雷聲是不是代表了奚存青某種?意志,可?惜希葉吠昙不給他依依惜别的機會,近乎蠻橫地拽着他施放起遁術遠離。
林德也不知道他想把?自己帶到哪裡去,或許單純的想拖時間?,拖到奚存青元氣耗盡又得不到血肉補充的時候才會停下來?。如果是這樣的走?向的話……他應該是扮演收屍人的角色——還不知道能不能收到屍骨,大不了就?收一點生前舊物作為衣冠冢,當然他本身就?是奚存青遺留下來?的最大舊物,想想自己抱着奚存青的衣物躺進棺材自己埋自己,居然感覺還挺可?樂的。
于是他笑出了聲。
“林施主笑什麼?”在這種?約等于拼命逃命的情況下,希葉吠昙居然還有心轉頭問他情況。
林德瞧着他,感覺不像被侍神之?靈頂号的樣子,面對這樣一位“古人”,感覺頗為奇妙,“聖僧可?以給我講講故事嗎?”
奚存青在趕路時間?比較長的時候,就?喜歡解說一些?地方的風俗傳說,安法達貝作為遊曆重天的詩人,尤愛講故事。
希葉吠昙對他能提出這樣的要求頗為驚訝,也正是這自然而然流露出的驚愕讓林德對他現在的思緒神智放了心,要是侍神之?靈頂号,它一準會陰森森的皮笑肉不笑。
希葉吠昙很快神色恢複正常:“施主想聽什麼樣的故事?”
林德不懷好意:“想聽祖庭佛難的故事。”
不想希葉吠昙神色如常:“對這樁曆史感興趣的人極少?,施主想聽,貧僧就?講一講。”
祖庭佛難之?災,不僅僅是因為遭到異族王的武力打擊。
彼時的佛門地位崇高,權力又極大,将?一片片肥沃良田圈進了金碧輝煌的寺廟中,亦或是直接劃歸為寺廟地産,無數農民沒有田地,無立錐之?地,隻能剃發為僧入廟,隻為混一口?飯吃。而窮人入廟也是不受待見的,隻配做低下粗苯的髒活累活,富人則可?清齋養性,坐而說法。
于是惡性循環,往往一牆之?隔,便是如同阿鼻地獄與三禅天的區别。在七十二高僧入中原後短短數年裡,寺廟發展得愈發龐大,規模空前興盛,修建了無數巨大佛像石窟,将?黃金熔煉貼于佛面,将?數之?不盡的琳琅珍寶入佛像肚内,美其名曰七寶貢物。
佛門極度的奢侈與富裕吸引了異族王貪婪的目光,而此時住持們仍沉浸在烈火烹油鮮花着錦的奢華美夢中,渾然不覺自己犯了多大的禁戒。等到異族王兵戈逼近,國王驚慌失措地攜家帶口?入寺廟吃齋持戒,懇請佛祖保佑他的士兵能夠抵抗前所未見的可?怕敵手?,一部分人先行醒悟過?來?,覺得要大禍臨頭了——但他們發覺出危機先兆的第?一反應不是如何悔過?挽救,而是處心積慮籌謀,該如何把?自己積累下來?的巨額财富轉移到更安全的地方,
“如此佛門,如何不亡?”
發覺危機将?至的僧人們緊鑼密鼓地将?寺廟内數量驚人的财寶偷運出去,據說運了十八次、每次都有上百隻駱駝,運出去的尚不足所有财富的三分之?一。
這批數量驚人的财富究竟去了哪裡,祖庭的人都是衆說紛纭,一說僧人們把?财寶分别埋在了不同的地方,有很多都埋在了沙原之?下。每條浩浩蕩蕩的駱駝隊都會帶上一隻懷孕的母駱駝,等小駱駝生下了,就?把?财寶埋在哪裡,再當着母駱駝的面殺死小駱駝,将?鮮血灑在财寶與沙塵上,這樣母駱駝終其一生都會記住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