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慎之将好脫下了身上的衣服。
雲姒隻看見了他身後,一大片的血肉混合在一起。
聽見了聲音,他背對着雲姒,坐在了凳子上,淡淡開口:“過來。”
聲音裡無痛楚跟情緒,平淡得一如往昔。
雲姒忍了忍眼淚,将提着的食盒打開,拿出裡面的藥罐,倒出徹底能夠解毒的湯藥:“先把這藥喝了。”
霍慎之垂眸,未曾看雲姒,隻接過藥,一飲而盡。
一聲“律行”,足夠有分量叫他信任雲姒。
雲姒想,亦或者,還有更多的她不知道的原因。
總歸,他不疑她了。
雲姒不敢去想,這小半年,他是怎麼從陰曹地府一次次爬出來的。
回來之後,又是怎麼從殺機重重的皇宮回到王府的。
她沒再說什麼,取出銀針,封住他的血脈,讓他不至于再流血。
生理鹽水沖洗去後背的傷,露出慘不忍睹的傷口。
即便是給他去除腐肉,重新包紮,做完了,他都感覺不到痛。
畢竟,他服了毒。
雲姒站在他身後,看着他的手臂撐在桌案上。
稍一用力就緊繃的肌理,依稀也可見傷痕。
他走的時候,不是這樣的。
雲姒在他身後,眉眼萦繞起一股淡若雲煙的哀色。
她輕聲道:“方才的那碗藥,能夠将先前你中的毒徹底解除。就連你為了感覺不到疼痛而服食的毒,也會解掉。”
外面有風吹進來,燭火跳動起來。
他靜靜淡淡的眸子,才看向雲姒,一雙眼,逐漸變得深不見光。
——心緒,再次因她而起。
是密不透風的哀傷,如同誰往心口塞進了一把碎瓷片,緊密嚴實地開始疼了起來。
雲姒隻能看見她的九哥,面上平靜如常。
而她,心裡酸楚,轉身去找藥:“我……我有最好的藥,會給你用上。”
霍慎之幾乎是聽見她哽咽的聲音,心口便開始隐隐起痛意。
随後,就是從不曾見過天日的情緒,如浪起,不受控制地開始沖垮他的自制力。
隐隐之間,甚有将他侵吞殆盡的勢頭。
感覺到這股不受控的情緒已經徹底動搖他的心神,甚至讓他連開口,都有些勉強時,他确定了原因在哪裡——
“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