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見過一個大夫能治災病,她剛開始治療災病大家很感激她。可是後來她懷了孕,為保孩子放棄百姓。最後百姓知道她是因為保還沒出世的孩子才放棄醫治他們,許多的人開始指責她:孩子沒了可以再要,可是她放棄了那麼多條命,說她自私,讓許多的家破碎。我那時候隻是跟親随,也是那時候知道,所有人不是我想象之中的好,他們隻是披了人皮,人心不可見。”
雲姒睜開眼,人心不可直視,她見過許多野蠻人,不敢說這種事情不可能發生。
“誰?”她隐隐覺得,這人跟軍師有關系。
軍師低下頭,眼底多了幾分滄桑:“我們的老莊主夫人……後來她受不了扛不住那些人的惡言惡語,還未等孩子足月,就生下現在的大小姐,在月子裡郁郁而終。死之前,給大小姐取名‘淩宵’,希望她有淩霄志,又希望她點到為止,不必事事淩霄,所以是個諧音,也想大小姐别落得跟她一樣的下場,治病救人,點到為止就行。後來,留下老莊主一人,他終身不娶,我們的老莊主,背了無數的愧疚跟謾罵,就把所有的精力投到百姓之中。
他發展醫藥,壯大段氏,大小姐離家出走之後,老莊主帶人抗擊洪澇,累死在了洪澇的平息的當天,他甚至沒有來得及看一眼他的成果。死時,嘴裡還含了半個硬得跟石頭一樣的饅頭。”
所以段氏變成了現在這樣,段淩宵不顧段氏,軍師才那樣氣!
雲姒想着,軍師這麼忠誠,段老莊主肯定是有過人之處的。
卻沒想到,原來是這樣的犧牲。
抵達雲姒的宅邸之後,軍師還提前說明:“我不是歸服于你,是現在這種情況,必須要共擔災病,不能顧私人恩怨。我還是覺得九爺言而無信,很卑鄙。你也不是很好,但也算湊活。”
雲姒下了馬車,聽見這話,忍不住回頭一笑:“那行,你先跟我進來。”
軍師下馬車,十一特意過去攙了一把。
很快,九爺回來了。
收拾幹淨之後,才來到雲姒面前。
見到軍師也在,并無多少意外。
他行至雲姒身邊坐下,先看了一眼天色,才道:“城外修建起了臨時營,今夜那些百姓會過去。好在,有些士兵有對抗過天花的經驗,能調用。今日天色晚了,你把要做的寫下來讓旁人做,你去休息。”
雲姒已經寫完了,先拿給霍慎之看了一遍。
軍師頭一次見九爺這麼溫和地跟人說話。
他湊過去看,發現雲姒的字,跟九爺的如出一轍:“我抄錄一份,不用你再多寫,你既然身負雙胎,那便去休息。”
他心裡,始終存了當年老莊主夫人的事。
就算是再不喜歡雲姒他們,一碼事歸一碼事。
雲姒點點頭:“行,我看一眼陸鶴情況,就馬上去休息。”
軍師沒停筆,抄了自己的一份,還陸續抄了幾份,順便遞給九爺。
雲姒已經過去了。
軍師看着九爺接了過去,忍不住問:“九爺,你就沒有什麼要問我的?”
霍慎之收起雲姒給的那一張,方才道:“你跟在老莊主身邊,終究染着老莊主的秉性。段氏山莊的那些長老們,來接你回去了,就在外面。”
段老莊主是讓九爺都敬重的人。
隻是,段氏山莊,不是各個都是老莊主,正如人,不可能每個都一樣。
“又當婊子又立牌坊,她配不上九爺!”五長老是個年過四十的女人,今日是跟大長老一起來的。
聽了軍師簡單地說了這些天的事情,忍不住再開口:“一場病疫,離了她還不行了?非要去那些百姓面前顯,想怎麼樣,讓大家都知道她仁心仁德?又沒腦子又裝!還說什麼顧方舟大夫?哪?我怎麼沒聽說過有這種大夫,用自己兒子試藥,她可真會編!”
大長老也點頭:“這兩人假仁假義,算是把那些無知百姓,瞞在骨子裡,哄得團團轉了。軍師,你不走,也行,你把這個那給她用。”
大長老遞過來一個盒子,上面包裹了不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