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踩着鮮血而來的男人,他手腕上黑色的情絲時,南绛那一張稚嫩的臉上,更是絕望。
霍影醒來了。
阿姐完完整整的九哥回來了。
可是,一切都晚了……
周圍所有都安靜了下來,唯有坍塌的破廟,火焰已經低了下去。
南绛仰着頭,抱着懷裡的孩子,緩緩站了起來,呆滞的看着離自己越來越近的九爺,聲音也變得飄飄忽忽:“阿姐死了,孩子死了,空青死了。”
天地在這一刻,安靜的可怕。
霍慎之身子一凝,深墨的瞳眸細細碎碎的皲裂開。
他甚至沒有去看南绛懷裡的孩子,便已經執意的朝着那燒塌了的地方走去,嗓音,是前所未有的冰冷駭人:“把這裡翻過來。”
霍影緊随其後,他也不相信,雲姒就這麼死了:“找!”
南绛抱着孩子,她的眼淚哭幹了,隻緩緩的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這一切。
天黑的可怕,陸鶴好不容易沖破阻礙到來時,看到了隻有一片廢墟,跟百姓們的屍體。
他尋着南绛跑過去:“孩子?是師父的孩子嗎?不是說是雙生胎嗎,另一個呢?師父人呢?九爺他們再找什麼!”
南绛遲鈍的擡起頭,看着陸鶴,滿臉的陌生,好像不認識他了一樣。
看着南绛這個樣子,陸鶴心慌無比,抓起帕子不輕不重的擦了一下她的臉,便是連呼吸都開始顫抖:“你……你的臉上好多血,都……都幹了。”
“是阿姐的血。”南绛聲音低低輕輕,眨了眨眼,呆滞的開口:“阿姐生不下來,耽誤不起,麻醉沒起,我隻能生剖。阿姐挨着剖腹的痛,讓我将兩個孩子取了出來,兩個都沒有氣了,又遇到内外皆敵。好不容易另一個孩子有了點聲音,又遇到了争搶。場面亂到誰也看不清,我跟空青被踢翻在地,活過來的孩子被搶走了。等我們好不容易爬起來,要沖過去,阿姐就被人一劍穿胸,連同那個好不容易回過氣的孩子,一起被扔進了火海……”
“你……你說什麼?”陸鶴眼睛一片赤紅,直愣愣地跪倒在地上。
南绛恍如行屍走肉一般開口:“空青阿姐殉主了。”
“是我沒有用,阿姐能救這麼多人,我卻在最後關頭害怕,是我害死阿姐的,是我學醫不精,我連最親最愛的人都救不了……”
南绛把孩子遞給陸鶴,跌跌撞撞的站起來:“從今日起,我南绛,再也不碰藥,再也不行醫,我不配,我都不配……”
陸鶴看着滿臉的淚水,追着南绛過去:“你要上哪去?”
南绛不敢去看陸鶴懷裡的孩子,隻伸手扯開陸鶴,飄飄蕩蕩的說:“回家……我要回西疆……太痛苦了,這裡太讓我痛苦了。陸鶴,我現在就要回家了,這大周,這京城,我再也不來了……”
忽然之間,前方傳來異動。
南绛猛然轉頭看過去。
茫茫夜色之下,零星的火星子被風吹的猩紅。
她看到九爺手中握着焦黑的一節骨,轟然跪了下去。
看到主子下跪,霍影以及部将,紛紛跟着下跪。
還活着的那些百姓,見到此,更是一個個的都站起來,跪了下去。
屍體已經燒的面目全非,便是連衣服什麼都沒有……唯有手腕和發飾,上面的那些金銀玉器,還好好的,能夠辨别的出來,雲姒手腕帶着的一個傳家玉镯,絕無作假。
“蠱蟲是有聯系的,母蠱者隻要一斷氣,子蠱者就能察覺。”南绛痛苦的閉上眼,什麼也不顧,翻身上馬:“駕!”
暗夜,她朝着西疆之地狂奔,試圖将所有的痛苦規避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