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姒一怔。
任君行,她确實是點了頭,還讓對方簽訂了不平等條約。
可是來到這裡,要争秘藥,反悔的也是她。
“一碼事歸一碼事,我知道閣下身份不同尋常,我有過人的醫術,難道閣下就沒有需要我的時候嗎?再厲害的人,也是血肉之軀。血肉之軀,有個三病五痛的很正常。閣下沒有,閣下的……家人呢?”
霍慎之目光一沉,看向了霍影。
霍影立即低聲解釋:“屬下确實寫過書信詢問其關于起死回生之法。”
這些年,主子的執念,已經畫地為牢,将他禁锢在了永失所愛的圈裡,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所有的一切,霍影都看在眼裡。
也因為雲姒,不單是主子,就連他,也信奉……鬼神,希望真的有韓大夫口中說的,起死回生之法。
希望雲姒,真的能活過來。
男人未曾應聲,隻收回視線。
不見天日的眼底,有了絲絲走火入魔般的妄念,寸寸噬骨。
莫名的,雲姒心念驟然晃動。
頸後又開始疼了起來。
細碎,但能忍受。
她感受到了眼前人暗無天日的執念,喉嚨莫名發澀:“那是你夫人嗎?”
長情之人,雲姒見多了。
夫死,女子終生不嫁的多倒不稀奇。
可妻亡,男人能守終生之約的,卻是鳳毛麟角。
風裡,明滅的光裡,她似乎看見了眼前的高大挺立的人男人,似乎笑了一下,很短,稍縱即逝,涼薄得沒有半點情緒。
雲姒後頸的疼痛再次加深,并不嚴重,但卻無法忽視:“這世上,沒有起死回生之法。死了就是死了,消失了便是消失了,閣下切勿執着往事,放過自己吧。”
這樣的話,霍慎之聽着,并無太大的反應。
這五年,不知多少人說過這樣的話。
甚至玄嗔圓寂前觀天,還讓徒弟帶話,天府星暗,火鳳殒命,中簽應下。
——“阿九,雲姒死了,是真的死了,永遠不可能再回來!屍體你見了,蠱蟲的聯系也斷了,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地看見了,就連雲江澈都接受了,甚至連她身邊的空青都看着她死,以身殉主,她身邊的暗衛都看得清清楚楚都認了。可你這樣的人,怎麼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呢!她永遠,都回不來了!”
永遠回不來了?
他不分白天黑夜,聽見那熟悉的聲音喚他“九哥”,又如何來解釋。
唯一的答案,便是他的阿姒,總能橫亘生死,回到他身邊,讓他償還。
他轉身,在影影綽綽的光影裡,英挺的眉眼模模糊糊,冷淡開腔:“秘藥一事,是你自己讓路,還是我們自取?”
雲姒眼底的迷惘散去,不由得笑了:“閣下當真是目的心重,我正想着如何安慰你,想着你會掙紮痛苦,且軟了心腸。沒想到,你張口,就開始說明日之事。”
語罷,雲姒笑意更濃:“秘藥,我們勢在必得。若是閣下拿了去,給人吃了……那我還有另一個法子,誰吃了,就取誰的血煉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