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悲則受淩遲之罰,尤勝往昔之痛。
“小六,你不是那些為了銀錢發愁的女人,也不是那些小門戶的女人。那些女人生活的層面,隻能看到誰為誰洗了件衣服做了頓飯,她們以為這就是愛了。看旁人,她們也用這種标準來衡量。”
過的是什麼日子,才能生出什麼标準。
“我與你五哥不同,我隻就事論事。當初他失去記憶,那是真的忘記了一切,對你隻有責任。你總不能指望一個都不認識你的人愛你疼你。如過失憶的人是你,你外出回來,我指着個男人跟你說這是你夫君,你要跟他生兒育女,你能接受嗎?前提是,你跟九爺一樣,也是個生性涼薄,不愛男人的性子。”
死寂,在不斷地蔓延。
雲令政在雲姒的震驚之中,從懷中拿出錦帛,遞到了雲姒跟前:“這是和離書,如你所願了,小六,你自由了,開心嗎?”
“開心嗎”?
多誅心啊。
雲令政居高臨下地看着雲姒:“你這條命他多愛惜?不為别的,隻為五年前看着你葬身火海成了焦土,他墜入魔魇,不管什麼時候,隻要想要你活着。你真的拿你自己的命鬧,看見那些血,他便‘有求必應’,成全你了。”
從前到現在,雲姒是霍慎之的最愛深愛摯愛隻愛。
現在這一紙和離書,雲姒求仁得仁。
雲姒的臉上血色褪盡。
她明明如願了,為什麼不開心?
何必要不開心!
她到底要什麼!
連她自己都瘋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二哥……”雲姒的聲線顫抖。
雲令政沒有留情:“如非必要,他不會再出現在你眼前。雲姒,從此以後,你們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既然不想要在一起,那就再也不要相互招惹。情蠱有解,等去了西疆,找了辦法,或者他挨不住死了,你身上就再也沒有什麼繩索牽絆,跟他全無關系了。”
“阿姐。”
門打開的一瞬,南绛匆匆進來。
雲姒跪坐在床上,她低着頭,頭發遮掩了她的臉。
安安靜靜的房中,南绛隻能聽見雲姒低緩的呼吸,南绛覺得她在哭?
可是……雲姒又不是愛哭的人。
直到南绛低頭看見那和離書,她的瞳孔猶如地震,狠狠地晃了晃。
“阿姐,我去叫九爺來!情蠱已經複生,你不要再難過,更不要為了九爺難過,否則……”
“不用了。”在南绛轉身之際,雲姒擡起頭。
她的臉上,沒有什麼淚痕。
“南绛,你不明白我為什麼要這樣。”
雲姒看向了南绛:“他是從少年開始努力,天時地利人和極具,才站到塔頂第一百層。而我,拼死也隻能站在第十層。如果我想要跟他站在一起,就要面對中間這九十層我能力之外的妖魔鬼怪。我鬥不過,就次次都需要他來幫我救我。”
“情愛應該是相輔相成,應該是節節攀升。可是他跟我并不是,如果沒有我,他早就得了這天下了,何須等到現在。即便是當初他雙腿出事,尋了韓仲景,一樣可以治愈。他說受一切都是他自願,但我若真的死抓着他不放手,才是最大的自私。”
“可阿姐明明就愛九爺!”南绛哭着跪在了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