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绛有些詫異的看着雲姒。
雲姒沒有再管南绛,而是朝着那些百姓看去:“是醫者父母心,不是醫者聖母心。别人找我們治病,我們就要用盡畢生所學來搭救,否則枉為醫者。但那些不治的,懷疑的,看着我們是女子無權無勢的樣兒,找事兒的,愛治不治,愛活不活,不能讓我們求着他們給我們治,也不能讓我們求着他們活命,命是他們自己的。出門在外,謀事謀前程,你現在低下頭,以後人人都能來試探你的底線。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這些百姓餓了很久,房屋也毀了不少,他們不隻是身上病了,就連心裡也病了。你一個女子,隻要軟弱可拿捏,很容易就會成為這些民衆的發洩對象,到時候,就難給他們醫治了。”
精神上的“窮鄉惡水”,才真正出刁民,這裡可不像是後世的和諧人間,即便是災難面前也井然有序,可以相信國家,人性尚存。
這個時候的天災,人性是可以輕易被扭曲的,甚至不需要太大力氣。
這一路走來,多少流民為了活命搶砸傷害手中有食的同行者,又有多少人,為了自己活命,抛下妻女帶着兒子逃難。
就别說這些逃不走,還積壓了許多委屈的百姓們,人心隔肚皮。
出門行走,要做最壞的打算,才能确保自己不會受傷害。
雲姒不會堵水鄉人各個都是好的。
“那現在咱們怎麼辦?”南绛開口問。
雲姒示意南绛:“上馬轉移,暴雨馬上就來了,很有可能沖昏新的堤岸。”
說話之間,十一已經将這件事情告訴了百姓,順便還跟這裡的百姓說,前面有糧食,讓他們過去。
可是,沒有一個遵從相信的。
十一也不白費力氣。
跟随雲姒要上馬之際,前方來人。
“姑娘,你是新到這裡的醫者吧?”
雲姒在馬上打量着對方,想起這路上看過的畫像,斷定眼前的人是江南王傅瀾:“是。”
這時候,忽然沖上來兩個人,到了雲姒馬兒跟前,示意她下馬。
雲姒跟着到了江南王跟前,天,黑得如同将要入夜。
這個時候,有人在那些難民的跟前高喊:“我們傅小姐已經為大家籌集了糧食,大家随我來啊!”
“傅小姐來救我們了,我就知道的,傅小姐不會放棄我們,她事事以百姓為先!”
“‘人間仙子’的稱号名不虛傳,我們江南的菩薩,以血肉之軀,保佑我們江南的百姓!”
“大家趕快走,傅小姐說過,有結果就馬上來轉移我們,現在她做到了!”……
百姓們群情激昂,一個個的開始準備離開。
這時候,傅瀾道:“有人來告訴本王,你脾性大得很。醫者當急人之所急,想人之所想,你既然來到了這裡,怎麼還能這麼随心所欲?本王矜貴的女兒,尚且能放下身份給這些百姓醫治……”
“王爺如果能承諾我,讓我能仗着着你的身份在外行走醫治,那我也能放下所有戒備跟脾氣,低頭為這些難民服務。”雲姒甚至都沒有給他說完的機會。
開什麼玩笑呢?
人都是看人下菜碟的,就别說這些積壓了情緒的難民了。
誰知道他們肚子裡面裝了什麼心思,她不為自己想,也得為南绛考慮啊。
江南王當然不同意,誰知道雲姒又會仗着他撐腰做什麼事情呢。
“那你醫治了嗎,本王剛才聽說你起碼不知去了哪裡,才回來。”看着眼前這個不受教不聽話,像是個刺頭兒一樣的雲姒,江南王也沒了好臉。